阿洋低聲說完,迅速拉着陸嶼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他們前腳剛出門,對面一桌的幾個男人互相眼神示意,也乒呤乓啷地站起來。
“怎麼了?”陸嶼跟着阿洋走了一段路,才開口問。
阿洋面色凝重,濃墨的眉毛壓住眼睛:“對面那群人,是跟在我們後面進的門,而且進店之前起碼跟了我們五分鐘,這也太巧了。”
阿洋帶着他拐進一條小巷,腳上沾上了黑色的泥水:“坐下後,看我們這個方向的頻率也高得不正常。最重要的是,跟蹤者在發現目标看表時,也會下意識看時間。”
在阿洋借陸嶼的表看時間的那一刻,對面的絡腮胡子大漢,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說明他們時刻在關注着這邊的動向。
“我們走小路,被發現的幾率不大,除非對方對這片非常熟悉。”阿洋的腿下生風,眼神機警銳利,和之前的吊兒郎當沒有半毛錢關系,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陸嶼腦子裡不合時宜蹦出一個疑問:這就是阿洋哥以前的樣子嗎?
在他磨平棱角之前,在他沒有把刀鋒收起來之前。
他們踏過七彎八扭的小路,還時不時驚動一群路邊灰色的大老鼠。
天上的雲被風吹動,慢慢遮擋住了濃烈的太陽。
阿洋忽然開口,打破了隻有喘氣聲的寂靜:“今天之後,你就别跟着我了。我們的旅途結束了。”
阿洋的語氣沒什麼情緒起伏,不似先前的不正經。
“為什麼?”陸嶼眼神閃爍,有些不可置信,話語間竟然還有點慌亂。
他還以為他們會有很多時間,起碼會在一起過完這個暑假。阿洋突如其來的分道揚镳的請求讓他措手不及。
阿洋舌尖頂了頂後牙槽,還能為什麼,惹上麻煩了,不想連累無辜的人呗。可是他知道,如果直說,陸嶼絕對不會獨自離開。
這位小少爺比那些人還要麻煩。阿洋眉頭一抽,剛想開口瞎說一個理由,卻倏然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随着向偏僻角落的深入,街巷的吵鬧聲漸漸消失。可以明顯聽到,除了他們兩個的呼吸聲腳步聲,身後還有一夥人。
“真煩人啊,甩不掉的尾巴。”阿洋眼神冷下來,伸手摸了摸牛仔褲的口袋。
阿洋把陸嶼塞到死角處,盯着向這條短巷的入口,歪了歪脖頸,活動身體,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音。
“别出聲,我的事,我自己解決。”阿洋對陸嶼低聲道。他沒想到都三年了,還有仇家會找他麻煩。
不過十幾秒,身後烏泱泱出現了五六個人。除了為首的人身材矮小,其他幾人都身形高大蠻橫。
“是他嗎?怎麼看着不像?”先前的絡腮胡用泰語問矮個子男人。
“管他,把兩個都抓回去不就好了。”矮個子男人語氣不耐煩。随後他使了個眼色,絡腮胡男人接到示意,臉色兇狠一躍而上,擰着拳頭直沖阿洋的門面。
對付這種瘦不拉幾的小子,他最有經驗了。基本用不上什麼力氣,隻要對着臉來一拳頭,就能讓他跪地求饒,乖乖聽話。
然而他這次失算了。當他的拳頭距離阿洋瘦削的臉幾厘米時,阿洋微微後仰,躲開了他的拳頭。下一秒他擡起左手手肘,擊開了絡腮胡的手臂,右手握拳,砰的一聲巨響,把絡腮胡打倒在地。
阿洋做完這一系列利落的動作後,拍了拍衣袖,擡眼看向剩下的人,似乎在說:下一個你們誰來?
有兩個大漢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一齊向他沖去。這次的兩人沒有像絡腮胡那樣大意了,都拿上了刀子。
刀光閃爍,阿洋的身影極快,敏銳地閃躲着。抓住時機,他一腳踢中其中一人的脖子,那人被踢得向一旁栽倒。
阿洋由于慣性向左偏了偏。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阿洋立即直覺般地側過身體,下一刻,手臂上一涼——他的手臂驟然出現一條口子,開始細細密密滲血珠。
慢了。他三年沒練了,二十來歲雖然正是男性的力量、速度巅峰時期,但是他的格鬥技巧和肌肉力量已經大不如前了。
阿洋滿不在乎地抹去傷口的血,一記鞭腿踢飛了帶血的刀,寒光冽冽。
那人刀被踢開了,迅速反應過來,雙手握拳錯落在胸前,擺出格鬥的姿勢。
阿洋擡起勁瘦的長腿,朝人太陽穴飛踢過去。男人用手臂格擋住,随後用膝部猛頂阿洋的腹部。
阿洋順着他的力道向後躬身,化解了他的招式。阿洋腦子裡飛快旋轉,尋找這人的破綻。Kent曾經和他說,好的拳手不僅僅是技巧出衆,也要有善于觀察的眼睛和思考能力。
這人明顯和他是一個路數,都是泰拳出身,習慣用八個部位進行攻擊。他的塊頭大,所以力量也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