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好吧,确實有點想看。
兩人最後就敲定了這個可愛的大象挂墜。買賬時,證明了阿洋之前的熱情确實是有用的,他砍價幾乎砍了一半下來,聽得陸嶼心裡啧啧稱奇。
“厲害。”陸嶼真情實感地誇贊道。
阿洋擺擺手,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誇贊:“從小練就的本領。”
兩人拐進一個灰色的小巷,沒有了吸引人眼球的花花綠綠的廣告牌,也沒有了飄在熱空氣中的食物香味,人流量明顯減少了。
順着纏成亂麻的電線,黑色的水溝,裂紋的水泥地,他們向前走着。
忽然阿洋頓住腳步。陸嶼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家隐藏在拐角的小店,店名是’Little Stone’。店面不大,牆上挂滿了各類的昆蟲标本,還有眼花缭亂的串珠,冷冷的白光打在上面,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酷,格格不入的冷調。
阿洋眼睛亮亮的,扯了扯陸嶼的衣袖,“走,陪我去這家店,買個禮物。”
店主是個滿頭辮子的高挑女生,見有客人來了,隻是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接着又開始串珠子。
阿洋拿起一隻黑黃蝴蝶的透明琥珀标本,問他:“你喜歡昆蟲标本嗎?”
“不喜歡,覺得有點殘忍。”
陸嶼說完,店主擡頭,深黑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我們店裡的标本,都是等昆蟲自然死亡了再制作的。”
阿洋把标本放回原位,戲谑地看着陸嶼,道:“我還以為你們這種年紀的小孩,都會喜歡這種看上去獨特又酷的小玩意兒呢。”
阿洋說罷,又走向店主,笑得平易近人:“你的店很有特色,很酷。”
店主終于停下手裡的動作,正臉看了他們一眼。畢竟被人誇,總會不太好意思冷臉待人。
“謝謝。”她的臉色有所緩和,還有點不好意思。
“你店裡有孤品嗎?我希望我的禮物是有特色而且獨一無二的。”阿洋問道。
店主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好吧……”阿洋遺憾地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店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唰”地擡起頭,改口道:“有的。我手裡正在做的這件就是。因為我隻撿到了這幾顆相同材質的石頭。”
阿洋蹲下身,看她手裡的串珠,幾乎已經快完工了。
細細的絲線上穿着苔藓綠的圓潤石子,石子表面不規則地潑灑着三文魚色的紋路,濕潤又富有生命力。
阿洋打開手機,拍下一張照片,似乎是在進行搜索。
片刻後,他嘴角上揚,說:“我就要這個了。還要多久?”
“十分鐘左右。”她說完,手上的速度加快。
不多時,她就穿完了。然後進了裡間,拿出一張印花卡紙,在上面寫了幾句話,跟珠子一起放進了包裝袋裡。
阿洋剛邁出店門,就好奇地拿出卡片看了一眼。看清楚上面寫的勁秀字迹後,他笑了笑,回頭,沖店主說了一句:“謝謝!你的卡片很合适。”
店主做完生意,又恢複了冷靜的表情。隻是擡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忙自己的事,仿佛一座不近人情的精美石雕。
“卡片上寫了什麼?”陸嶼問。
很難不讓人好奇,這個神秘的店主會寫什麼樣的話。
“嗯?”阿洋換了一隻提袋子的手,似乎是防止他偷看,“為什麼要告訴你?這是我給别人的禮物。”
“哦,不看就不看。”陸嶼收回目光,正視前方,長腿一邁,跟阿洋錯開幾步。
阿洋被他的樣子引得發笑,攬住他的肩膀,又跟他并肩。
陸嶼甩開他的手,阿洋又立即搭上去,這次陸嶼沒有再甩開了。
“哎,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的話變多了,人也活潑了。”阿洋側過臉問他,溫熱的鼻息打在他的臉上,有點癢癢的。
“沒有。”
“多虧了我的……”
“近墨者黑,我再也不是高冷少爺了,你要賠償我的形象損失費。”陸嶼這人,開玩笑都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阿洋攬着他肩膀的手忽地一曲,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往下按,“我要先下手為強!”
陸嶼掙紮,但阿洋看着瘦,力氣着實不小,他一時竟掙不開。
“好了,不用你賠了,松開。”陸嶼有點不習慣皮膚相接的觸感。
阿洋收回了手臂,微微仰頭:“我還是勉強賠點吧,賠你一頓飯?”
“你會做飯?”
“想什麼呢,我當然會,而且我做飯可是大廚水平的。”陸嶼在他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記,“不過你想多了,我可不會随便做飯給人吃,除非是我老婆。”
“哦……”陸嶼嘴角的弧度減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有點悶了。
“你結婚了?”他問。
阿洋聽到這話,作勢歎了口氣,回答道:“沒有。别說結婚了,我連女朋友都沒有。”
“那就好。”陸嶼不知怎的,脫口而出。
阿洋挑起俊秀眉梢,懷疑自己聽岔了:“什麼?”
陸嶼回過神,有點不易察覺的慌亂,近乎刻意地轉移話題道:“沒什麼。我們今晚去哪裡吃飯?”
好在阿洋并未在意,說道:“去吉娅餐館。”
吉娅餐館,阿洋說的第一餐館。
阿洋這樣的人,會喜歡吃什麼呢?陸嶼不動聲色思忖着。
橙色夕陽把交疊的影子拉的很長,直到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