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交鋒問答中說:讓他為你意亂情迷,卻又要隐忍克制。
郦月做到了前半部分,但這個問答中沒告訴她如果對方不踐行後半部分,選擇不隐忍的話,她該怎麼重回上風?
“......”
郦月微笑,默默後退一步。
“......今天太倉促了,下次吧下次吧!”
她往後退一步,成倚山就向前逼近一步。
“外面天色都黑了,不如就住下?”
他往前又迫近一步,幾乎要抵住郦月。
郦月急忙伸出手,将他攔在一臂之外,見他還要靠近,很識相地微微垂着頭,語調低軟下來。
“對不起我錯了......”
“錯哪了?”
“......”
這要她怎麼說,說自己不該挑逗他?還是說自己不該盲目輕信網上的問答?
主要是,她覺得當下場面形成的原因多半是因為不在自己的主場,先天就喪失了一部分主動權。
“嗯?”成倚山看她半天不回答,彎腰湊近一點,“說說看錯哪了?”
郦月面無表情,“主要是錯在不知天高地厚了。”
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她已經看出來成倚山并不是真的要讓她留宿,隻是吓一下她,以報複自己方才在廚房的行為。
郦月一言難盡地看着他,這個人,報複心好重!
成倚山被她逗笑,沉着嗓子笑出聲,随後直起身子,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語調懶散,“知道就好,這次放過你。”
郦月默默撇開臉,不甘心地輕鼓起臉。
成倚山看她這樣子實在可愛,又輕輕捏了捏她素白的臉蛋,湊過去親了一下。
“走吧,送你回家。”
下樓時醒醒躺在沙發上,聽見樓上的動靜懶洋洋地起身,跳到樓梯口等着樓上兩人下來。
兩人走到門口時,醒醒還跟過來湊在身後,搖晃着柔軟的長尾優雅邁步。
成倚山将門緩緩關上,門縫即将合攏的那一瞬間,郦月擡眼看去,那隻嬌貴的布偶貓就乖巧地蹲坐在門邊,好似在等待他們回來。
——
郦月睡前還想着醒醒在門邊乖巧的模樣,夜裡睡不安穩,再次陷入一場舊夢。
......
被孫家送到陳家陪陳祐霆養病時,郦月十六歲,剛上高一。
陳家坐落在半山腰,在山腳下就已經設置好了圍欄标志着‘私人區域,禁止入内’,經過嚴格的安保檢查,越過漫長曲折的盤山車道,兜兜轉轉二十分鐘才算是到了陳家大門外。
郦月見到陳祐霆的第一面,是她踏進陳家大門的第一眼。
彼時郦月獨身進門,陳家傭人閑時不被允許聚集在一起,所以當時大廳中隻有郦月一個人。
當她擡頭時,就看到了旋轉樓梯上站立着的少年。
少年身形瘦削,面色蒼白唇瓣無血色,裸露在外的手青筋斑駁,整個人有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病弱感。
偏偏他有一雙淡漠至極的眼,狹長的眼睛半垂,懷中抱着一隻純白的波斯貓,青白的手不時撫摸着貓咪柔軟的背部。
他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看過來,落到郦月身上眼神,好似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分到的眼神甚至不如他懷中的貓咪。
對視的那一刻,郦月看清他眼中的輕慢與淡漠。
她想着,眼前這個人,應該是和她一樣抵觸這個安排。
少年很快消失不見,大廳中再無其他人,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光影錯落之間的一眼對視。
晚飯時刻陳老太太在吃飯前和郦月見面。
兩鬓已微微泛白的陳家掌權人端正着身子坐在郦月對面的沙發上,嚴苛的目光将她從上至下打量一遍。
郦月低垂眉眼,面無表情。
小姑娘不甘願,從她全身緊繃的姿态和表情上就能看出來。
但陳老太太不在意,她隻要孫家把人送來,安安穩穩地陪在她孫子身邊就好。
握權多年,她見慣了負隅頑抗的人,一個柔弱小姑娘的小心思算什麼?
陳家傭人訓練有素,哪怕在晚飯時分周圍站了不少人,當陳老太太端坐在沙發上一言未發的時候,周邊就不會發出任何動靜。
寂靜蔓延不盡,郦月數不清過了多久,隻知道自己在心中數了一遍又一遍的六十秒。
偌大的廳中,仿佛隻有身前那道嚴苛打量的目光和郦月自己愈發沉重的呼吸聲。
‘哒——哒——哒’
有腳步聲從樓上傳來,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終于移開,随後響起陳老太太帶笑的聲音。
“祐霆,下來了?”
她聲音慈和,光聽着就能想象出她此刻和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