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倚山回視她,“不要?”
“怎麼會!”郦月初時懵了一下,不過瞬間就反應過來了,笑容燦爛地說:“那就多謝宋總了。”
郦月笑盈盈地看向宋緻,眼神真摯。
宋緻輕笑一聲,緩聲說道:“行,就當我今天的賠禮了。”
顧晖在一旁搭話:“你也知道要賠禮。”
郦月乖巧坐着,伸手輕輕擺了擺,善解人意地說道:“沒事,分手的人我能理解。以後這種情況還能叫我,我脾氣好不介意的。”
“......”
她笑得清甜,猶如樹梢初綻的梨花,美麗又乖巧。雖然她不生氣,但不妨礙她說話刺他幾句,哪能讓他當作無事發生呢。
宋緻沉默着微笑以對,點着頭給郦月豎了個大拇指。
郦月颔首毫不謙虛地收下他的誇贊。
一旁成倚山沉沉地笑出聲,俊朗眉眼舒展開,搭上一句:“也是,多分幾次脾氣自然就好了,見怪不怪嘛。”
宋緻算是聽出來了,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脾氣,在這一唱一和地擠兌他。
但畢竟自己犯渾在先,此刻也沒什麼話好說,端起桌上一杯酒朝兩人敬了敬,權當賠罪。
郦月見好就收,不再多說什麼,在成倚山身邊坐了一會兒,聽他們讨論圈内消息,看似放空自己,實際上該聽的差不多聽完了,反正也沒什麼機密,隻當來學習了。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郦月看了看時間還早,便要起身去衛生間,順便出去透透氣。
包廂内其實有衛生間,但包廂封閉,郦月待久了總覺得有些悶,于是幹脆去外面找衛生間。
走出包廂門就是一條長廊,光潔的牆壁上懸挂着幾幅古典畫作,郦月上完廁所回來,在長廊上慢悠悠走着,順便欣賞着四周的裝飾,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長廊的盡頭。
長廊燈光半明半昧,從另一端緩緩走來一道人影,身形高挑瘦削,随着身影走近,一張略帶病容的面孔也展露在長廊的燈光下。
“小月?”陳祐霆站在燈下,修長的眉梢輕挑,“好巧啊。”
郦月立刻就想轉身離開,但身後就是一堵牆,想回包廂隻能向前走,那就勢必要走近陳祐霆。
此刻郦月内心極為後悔為什麼自己方才非要出來,在包廂裡待着學習一點新知識,偶爾擠兌一下宋緻不好嗎?
但後悔沒用,身後無路可去。
陳祐霆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倒也沒再向前走近,反而站在原地看着郦月。
“沒想到小月也在這,在孫家碰不到你,卻在這碰到了。”他緩緩感歎着。
郦月不由皺眉,“你去孫家做什麼?”
“去看看郦阿姨,畢竟從前她也是格外關心我。”陳祐霆停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哦......是格外關心我們。”
郦月神情變冷,擡眼對上他的眼眸。
那雙狹長的眼眸依舊輕慢,仿佛所有事都不出所料地掌控在他手中。
郦月語調嘲諷道:“孫家如今式微成這樣,還值得你去?”
“瞧你說的,當年若不是孫家,我怎麼認識你呢?”陳祐霆想起什麼,又說道:“這次去孫家還看見一個女孩兒,和你真像。”
郦月神情冷漠,她與那個女孩擦肩而過,也看清了女孩的長相,和她沒有半分相似。
面容沒有絲毫相像,命運卻仿佛重蹈覆轍。
郦月問道:“是你讓孫安邦找的人?”
“當然不是,是老太太舊事重提,孫安邦覺得又抓住了機會,自然馬不停蹄地去找人。”陳祐霆想起什麼,覺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了出來。
“當年老太太覺得我病弱,找人算了生辰,讓孫家把你送到我身邊陪我養病,現如今這麼多年過去,老太太老糊塗了愈發迷信,他怎麼還看不清形勢?”陳祐霆輕慢地說:“掌權的人這麼蠢,不怪孫家這些年式微。”
當年陳家輪不到他一個病弱的少年說話,哪怕再厭煩老太太迷信糟粕的性子,依舊得聽從掌權人的決定。
可如今陳家是他掌權,孫安邦這蠢貨,卻還分不清現實與過去,以為讨好老太太就能讓孫家起複,超越曾經再上一層樓。
郦月眉眼半垂,低聲呢喃道:“是啊,真是蠢貨。”
少時郦月也不懂,為什麼都已經是新社會了,還會有人如此封建迷信,陳家老太太為了讓她安心陪陳祐霆養病,甚至要求孫家讓她退學。
當時郦月隻覺得無比可笑離譜,她滿心的厭煩惶恐,但沒有人聽她講話,所有人都在逼她。
等郦月初到陳家時,感受到的就是少年同樣隐藏極深的厭惡與隐忍,那時候,她以為少年和她是同一類人,同樣弱小但竭力為自己抗争。
但後來郦月知道,他不是。
從頭到尾,天真弱小又愚蠢的,隻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