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香槟色吊帶晚禮服的女孩身子前傾俯在接待台前,纖細的吊帶懸在白潤的肩頭,璀璨的燈光灑在女孩光潔的背上,宛若無瑕白玉。
短短幾分鐘,成倚山已經聽那個女孩從悔恨不已地說自己買請柬被人騙的倒黴事迹,轉而聲淚俱下地講到若是今晚不見到她們董事長夫人明天她就會被炒鱿魚的悲慘情況。
成倚山聽得發笑,在女孩喋喋不休的清亮聲色中,慢悠悠地将手中的煙碾滅。
手邊電話響起,是家中母上大人特意追來的叮囑。
“老大啊,這次宴會是你舅舅牽的線,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給,自家人還是要給點面子的你說是吧?”
電話那端女人的叮囑小心翼翼,還帶了點安撫的試探。
成倚山轉着手中的打火機,金屬質感的冰冷沾染在指尖,說出口的話仿佛也帶了點涼意,“隻是宴會嗎?”
“......當然宴會上你要是看中哪位小姑娘那就更好了。”
說白了,一場變相的相親宴。
成倚山做事随心所欲,不高興了向來不給人臉面。
這次也是母親多次叮囑他才不緊不慢地踩着點到這場宴會,否則依他的性子,這什麼相親宴連消息都遞不到他的跟前來。
成倚山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回一句:“知道了,宴會我會去的。”随即挂了電話。
至于小姑娘......
成倚山偏頭看向窗外。
此時雨驟起,傾灑而下的大雨裹挾着凜冽的風打在地上,有雨滴随着勢起,猛地濺起到女孩的腿上,她輕輕側過頭看向突來的大雨。
那是一張美人面,沉靜的眼裡似初生的青竹立于雨中,女孩已經直起身子,纖弱的脊背繃直,仿佛蹁跹而來的蝴蝶,嬌弱又固執。
門廳中輝煌金貴的場面此刻都成了她的背景,凄風随雨起,纖薄的裙擺在風中飄飄搖搖,又服帖地落在她的腿側。
宴會廳内觥籌交錯,往來皆是聲色名利,獨她孑然站在門外。
郦月對着前台小姐說了半天,然而一點用處也沒有,面前的人始終微笑拒絕她,她隻好無奈放棄這條路。
雨滴濺到腿上,郦月能清晰地感覺到小腿肌膚傳來的涼意,但此刻她根本無暇顧及。正大光明進宴會廳的辦法折戟沉沙,隻好另尋他路。
郦月将目光移到牆邊一道隐晦的角門處,有宴會廳的清潔人員在角門處來往進出,看起來應是處理垃圾的一個出口。
不管什麼方法,能進去就是好方法!
郦月已經在内心想好了如何渾水摸魚扮作清潔人員悄無聲息地進去,深吸一口氣,邁步朝那邊過去。
正要走過門廳處,有一道人影從身後停留的車上下來,緩緩拾級而上。
男人身量颀長,穿着深色西裝,挺括的面料勾勒出男人勁瘦的身材,冷白的手掌松松攏着一把黑傘,不緊不慢踏上台階。
郦月初時看不清他的臉,隻看見那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似冷玉沾雨,藝術品般矜貴。傘檐低垂,遮住男人眉目,直到他踏進檐下,側身收傘。
男人眉目俊朗,如遠山遼闊,又蘊含着灼烈的勢。
郦月擡眼看向他,目光撞入他眼底。
檐外風急雨冷,他眼中卻漫不經心。
郦月想,他有一副好皮相,風流寫意至極。
成倚山收好傘,擡眼就看見郦月在看他,于是将傘遞給身邊跟随的人,十分紳士地問了句:“要進去嗎?”
郦月一愣,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女孩清透的眼眸狐疑地看向他,好似林間探頭出來尋覓聲響的小鹿,靈動又警惕。
成倚山看得有趣,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宴會已經開始了,不進去嗎?”
郦月确定了他是在和自己講話,目光從成倚山身上轉向宴會廳内,面帶禮貌微笑。
不是她不想進去,主要是還沒找到進去的辦法。
成倚山在車裡聽了半天她的單口相聲,自然知道女孩現如今的情況,也沒多問,隻側眼看向身邊助理。
助理十分有眼力見地将手中請柬遞給前台小姐,下一秒就看見自家老闆走近那位漂亮嬌弱的女孩面前,伸出手臂遞向她眼前。
“走吧。”成倚山對她說。
郦月很肯定自己不認識他,有些猶豫,若是平時她隻會将這當作他人搭讪的手段,但眼前這矜貴自若的男人許是這輩子隻有被别人搭讪的份。
想不出是什麼原因讓他好心帶自己進去,但管他為什麼,能進去的就是好方法!
郦月臉上帶起溫婉的笑,擡手搭上了成倚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