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望着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想起他剛剛說的話，身子前傾，趴在他的椅背上問：“你剛剛說我認識，是老同學嗎？”

“彭海洋學長。”蔣讓半側着身子，“以前音樂社的，比我們大一屆。”

溫禮眯着眼回憶半晌，發現腦海裡竟搜索不出關于這個人的臉，不過這個名字倒是挺耳熟。

“我記得……你說他長得像林俊傑。”蔣讓試圖喚起她的記憶。

溫禮：“……”

“哦……”她拉長音調，腦子裡仍然隻有一絲模糊印象，“學長找你幹什麼？”

蔣讓言簡意赅：“吃飯，叙舊。”

溫禮覺得不僅于此，不過見他似乎有顧慮，她也沒多問，靠回椅子上休息。

二十分鐘後，到達目的地。

這裡是城中村的一條美食街，熱鬧喧嚣。遠遠看過去，那耀眼的燈火一直延伸到道路盡頭，炊煙袅袅，隔着幾十米都能聞到香味。

溫禮瞬間被勾起食欲，她舔舔唇，跟在蔣讓身後，穿過這片夜市攤。

火鍋店在道路盡頭，兩人走了幾分鐘，蔣讓從一個燒烤攤旁拐進去，側身向她招手，示意她跟上去。

裡面一條街是大排檔、湘菜館、火鍋店，外擺都是用雨棚搭建而成。

溫禮看到蔣讓沖某個方向揮了下手，她順着方向看過去。一個寸頭男生迎了上來，眯眯眼，笑起來眼睛隻剩一點縫兒，唇邊兩個酒窩十分違和。

還真有點像林俊傑。

寸頭男搭上蔣讓的肩膀：“終于來了，哥幾個等得花都謝了。”

蔣讓笑了下，略帶歉意：“對不住，去接了個人。”

“道什麼歉，來了就行。”彭海洋松手，這才發現蔣讓身後跟着一個女生，他打量了半晌，朝蔣讓使眼色，“女朋友？”

溫禮也一直在打量他。

男生年紀跟他們差不多大，但看上去不像個學生，穿着花裡胡哨的襯衫，破洞褲，落在外面的手臂紋了一大片紋身。看起來怪吓人的。

腦海裡浮現一張模糊的臉，跟眼前的人漸漸重合。她終于記起來這個人。

初中那會兒蔣讓加入了學校的音樂社，她雖然對音樂不感興趣，但偶爾也會去看他們排練，一來二去的，也認識了社團裡的一些人。

這個彭海洋學長，就是其中一個。

後來蔣讓退社，學長中考，再也沒見他們有聯系。

溫禮還以為他去了别的城市念高中，沒想過居然還在塢舟市。

蔣讓輕咳了聲，對兩人差勁的記憶力感到一陣無語：“彭哥，你睜大眼睛再看看？”

彭海洋茫然地“啊”了聲，又盯着看了看，恍然道：“學妹？阿讓的小跟班？”

後面那句大可不必。

溫禮扯出一個笑，從回憶裡抽離，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學長好。”

“兩年多沒見了吧？越來越漂亮啊。”

彭海洋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他伸出那隻沒有紋身的手臂，沖溫禮挑了挑眉，示意她握個手。

他笑起來有點人畜無害的感覺，溫禮心底那點緊張感全沒了，她正打算回握，肩膀忽然被蔣讓虛摟了下。

“磨蹭什麼呢？”蔣讓很快松手，改為攥住她的手腕，将人往前拉，“我餓了。”

彭海洋“啧”了聲，有點不滿：“這麼護着？握個手也不行啊？”

蔣讓頭也沒回，跟沒聽見似的。

到了座位旁，溫禮才發現，還有兩個男生。彭海洋跟過來一一介紹：“歐仔，阿平。”說完，又向他們介紹蔣讓跟溫禮，“阿讓，小溫，星華中學的，比我小一屆。”

落座後，有服務員遞過來菜單。

彭海洋點了根煙，說：“我們剛剛點得差不多了，你們再加點兒。于易安和他女朋友在路上，應該馬上也到了。”

蔣讓把菜單給溫禮，意思是讓她點。溫禮低頭掃了一遍，其實已經點了很多，她怕吃不完，就加了幾份配菜。

三個男生在一旁抽煙，沒一會兒便煙霧缭繞，溫禮受不了煙味，沒忍住咳嗽了幾聲。

彭海洋見狀，拉着歐仔跟阿平挪遠了些。

溫禮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蔣讓的腳，後者疑惑地看過來。

“彭哥在哪讀高中？”

聲音很小，周圍又一片嘈雜，蔣讓得湊近才能聽清，他修長的手指把玩着水杯，簡短地說：“華強職高。”

“那他剛剛說的于易安，你認識嗎？”

“不熟，聽彭哥提起過。”

其實他們最近才聯系上，蔣讓知道的也不多。

“打聽這麼多，”蔣讓臉上帶着幾分探究，神色莫辨，“什麼意圖？嗯？”

尾音輕輕上揚，低沉悅耳，溫禮耳廓一熱，心口像是被小貓撓了下，酥酥癢癢的。

她清清嗓子，故作鎮定道：“随口問問。”

氣氛安靜幾秒，蔣讓拉開距離，突然冒出一句：“不過，他女朋友我認識。”

溫禮詫異地看着他。蔣讓大喇喇地靠在椅背上，眼神很坦然，表情也無半分波動。

她垂下眼睛，假裝不在意地“哦”了聲，然後低頭喝水。

心底卻在呐喊：是誰啊？快說！

蔣讓盯着她白皙的側臉，勾起唇角，倏然開口：“你也認識。”

“咳咳咳……”溫禮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嗆得臉色發紅，她擰眉道：“你怎麼說話跟擠牙膏似的。”

“我以為你不喜歡八卦。”蔣讓扯了張紙巾遞給她，一臉的無辜。

溫禮簡直啞口無言。

都這麼說了，她能不好奇嗎？

溫禮原本以為又是哪個老同學，但是當蔣讓說出那麼名字時，她狠狠地震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