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正巧碰到醫生給溫淼換藥水。小家夥躺在病床上,小臉消瘦了一圈,臉色蒼白,看到溫禮進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姐姐,你怎麼來了?”
看到他精神狀态還可以,溫禮松了口氣,跟醫生詢問了幾句兩人的情況,得知沒什麼大礙,這才轉頭看向另一個病床上的宮文秀。
女人沒化妝,氣色很差,穿着醫院寬松的病服,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哎喲,難受死了。”宮文秀皺眉叫了聲,使喚她,“給我倒杯熱水,我渾身沒勁。”
溫禮本想職責她幾句,但是看到她那個樣子,到嘴邊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
病房裡有熱水壺,溫禮拿杯子倒了半杯熱水,溫度有些燙,她用嘴吹了一會兒,才送到病床邊。
“我爸知道嗎?”她沒什麼表情地問。
宮文秀半躺着喝了口水,說:“給他打了電話,沒接,估計在忙。”
“那我給他打一個。”
溫禮說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剛翻出通訊錄,就聽宮文秀歎氣道:“算了,别讓你爸擔心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事。”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裝模作樣。
溫禮手指頓住,收起手機,她起身去給溫淼倒水:“我也不想讓他擔心,但是我覺得你這事做的,挺欠罵的。”
“……”宮文秀差點嗆住,“你這意思,是打算讓你爸罵我?”
“不然呢?我說話你聽嗎?”溫禮反問。
宮文秀噎了一下,自知理虧,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重新躺回被子裡。
溫禮瞥見她的背影,默了一瞬,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端着熱水走到溫淼床邊。溫淼哼哼唧唧向她撒嬌:“姐姐,你喂我喝。”
喂完水,小家夥又說要看電視。
溫禮無奈地捏了捏他的臉,拿着遙控器調到少兒頻道,然後陪着他看了會兒。
直到——她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起來。
“姐姐,你是不是餓了?”溫淼眨巴着眼問。
溫禮刮了下他的鼻子,倒也沒不好意思:“是啊,我先去吃飯,晚上再過來。”
“晚上别來了。”宮文秀突然說,眼睛還盯着手機,也沒看她,語氣随意,“你來了睡哪?租床還得花錢,我又不是不能動,花那個錢做什麼?”
那剛剛喊着讓她幫忙倒水的是誰?
溫禮無語片刻,想着明天還要上學,便應了聲:“行,那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從病房出來,她低頭摸出手機,思索再三,還是給爸爸打了個電話,但依舊沒接通。
退出通訊錄,她看到有幾個未接電話和一條未讀消息。
都是來自蔣讓,時間是二十分鐘前。
蔣讓:【你不在家?】
溫禮找了個角落給他回電話。電話響了兩秒就被接通,快到讓她有些詫異。
“你人呢?”蔣讓問道,聲音聽不出喜怒,“手機靜音?”
“忘調了,不好意思。”溫禮道了歉,推開一側的窗戶,讓風灌進來,“我在醫院,你找我有事啊?”
因為沒打通爸爸的電話,她情緒有些低沉,聲音聽起來也悶悶的。
“怎麼回事?”
溫禮頓了頓,簡短地解釋道:“是三水跟他媽媽住院,食物中毒。”怕他擔心,又補充了句,“已經沒事了,就是還需要留院觀察。”
蔣讓“嗯”了聲,再開口時,聲音明顯輕柔了些:“吃過飯了?”
“沒有。”
“出來,我帶你去吃飯。”
夜晚的住院部顯得格外寂靜,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粒星辰,溫禮眯着眼睛眺望遠處,狐疑道:“這麼晚你還沒吃?”
“剛剛跟鏡子去打球了,我換個衣服,你等我會兒。”
“好。”
“到了給你電話,你再下來。”
挂了電話,溫禮關上窗戶,她不想再回到病房,幹脆乘坐坐電梯到一樓。一樓是藥房,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她揉揉鼻子,直接從出口出去了。
外面的風很涼,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有雨,但這場雨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溫禮裹了裹衣服,坐在一旁的花壇邊玩手機。蔣讓到的時候,她鼻子凍得微紅,顯然已經在這等了很久。
她身上還穿着校服,纖瘦的身影在夜色中更顯單薄。
蔣讓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曲指彈了下她的腦門,力度不重。
“傻不傻?不知道等我到了再下來?”
“你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出病房了。”溫禮吸了吸鼻子,嘟囔道,“不想再回去了嘛。”
蔣讓盯着她的臉,領悟過來:“跟三水他媽吵架了?”
“沒有,我懶得跟她吵。”
這語氣明顯就是吵了。蔣讓揉了揉她的頭發,在心裡歎口氣:“三水怎麼樣?”
“沒大礙。”溫禮說着,穿上他的外套。
衣服上還殘留着餘溫,暖烘烘的,她低頭整理袖子,聞到了一股熟悉又清新的味道,是專屬于他身上的味道。
這感覺……就好像被他擁在懷裡一樣。
溫禮瞬間臉熱,心虛地轉移話題:“去哪吃飯?”
夜色濃重,蔣讓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他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替她打開車門:“有個朋友請吃飯,你跟我一起。”
溫禮扶着門的手一頓,有些猶豫:“我去合适嗎?”
“有什麼不合适?”蔣讓輕笑,“你也認識。”
司機還在等,溫禮顧不上其他,彎腰坐了進去。見蔣讓還站在車門邊,她以為他也要坐後排,往旁邊挪了些。
“安全帶。”蔣讓淡聲提醒。
“哦,忘了。”溫禮低頭,扣上安全帶。
車門關上,蔣讓坐到了副駕駛座,向司機報了一個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