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蔓已經回家，她行程順利，身後的背景是家裡牆壁上裱裝的抽象派油畫，她轉了個視野，鏡頭對準屋頂，應該是去倒水喝，“你可以發給我，我幫你一起選。”

褚梨收回視線，停留在頂燈，那是她們曾經挑選了三天的燈具，“回去吧，現在挑不出來。”

轉了個身，手機俯拍着她的臉，依舊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蔓蔓回家了？”

“對。”雨蔓重新出現在鏡頭，她對着屏幕裡的褚梨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我有幾天休息時間，不如我去平州城陪你玩幾天吧。”仔細想想，她們已經很久沒出去玩了。

“沒意思，不想玩。”褚梨一口回絕，她說：“我想回去，我想你回去抱抱我，你很久沒抱我了。”

這是自她們分開後褚梨第二次說這個問題，不同于上次，這次的褚梨是清醒着的，雨蔓不由反省正視，她太差勁了，連女朋友的正常需求都滿足不了。

她聲音低了些，對着鏡頭說：“寶貝，我也想你了。”

褚梨把手機放到耳邊，哼着聲，“你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到。”

雨蔓失笑，“我說！我想你了！我好愛你！”

又重複了幾次，褚梨這才滿意，聊了很久，雙方才意猶未盡挂斷電話。

——

去機場接人的時候，褚梨拎着一個行李箱，外加一個雨蔓之前沒見過的包出了接機口，等了一會兒，發現隻有她一個人，雨蔓疑惑，“你助理呢？”

“她啊？沒什麼事我讓她先走了。”褚梨把行李箱塞到雨蔓手裡，迫不及待抱着人給了一個深吻，一吻結束，她眼角忽地瞥到一個人。

發覺她的異常，雨蔓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

“你們也在這裡？褚梨是剛從平州城回來嗎？”奚亦央過來友好地打了聲招呼。

面對外人，褚梨又變成了那副冷漠的表情，更何況上次的事情讓她很不爽，因而她沒作答，雨蔓覺得不妥，替她回答了，“對，我來接機。”

從法國回來三四天，她們沒再聯系過，昨天雨蔓收到了小羊的信息，小羊被奚亦央帶着幫忙，她給雨蔓偷偷拍了視頻，算是另一種表忠心的方式。

小羊是雨蔓推薦奚亦央幫着帶的，她要脫離這個圈子，小羊人不錯，做事盡心盡力，雨蔓希望她能有個好未來，就和奚亦央說了這件事。

當然，願不願意在奚亦央，雨蔓隻是簡單說了一下小羊工作時出衆的地方，她沒想到小羊還會乖乖給她發視頻。

不到三十秒的視頻裡，奚亦央應該是在決策什麼東西，她切入話題非常快速，對整個議程都有一種運籌帷幄的感覺。

對她不同的一面雨蔓頗為新鮮加好奇，她總覺得，奚亦央在和她說工作上的事時通常有商有量，沒有那種極強的掌控欲。

奚亦央今天穿着職業套裝，不知道是不是剛從工作場合下來就到了機場，雨蔓扶着褚梨站好，“外面我來的時候下雨了，你開車了嗎？需不需要我送你們？”問出口，她眼皮一跳，奚亦央怎麼可能考慮不到這些事，真是多此一舉。

是這幾天太熟悉了，導緻雨蔓脫口而出的話非常随意。

奚亦央笑笑，“不用，我開車來，這人你也認識……”

話音未落，不遠處一道聲音已經出口，“亦央……嗯？雨蔓？”

熟悉的聲音打斷兩人的對話，槿潼身後跟着三四個助理模樣的人，她張開雙手給了奚亦央一個擁抱，換做雨蔓的時候則是伸出了手。

淺淺握過，她眉梢微挑，“你們是一起來接我？”

雨蔓第一次見槿潼是在一次大秀面試上，那場面試人非常多，面試之前同行科普，槿潼“嘴巴毒”是出了名的，一定要做好被批的體無完膚最後還不要你的準備。

不過雨蔓沒體驗到，倒不是因為她太好，而是她太不出名，号牌太靠後，還沒輪到她，就被通知面試結束了。

非常的快，快到雨蔓适應不了。

那時的她愣頭青，不懂什麼行業規則，也不想懂，因為她需要厚着臉皮去争取每次機會，盡管這個行業厚臉皮的人已經非常多，她需要更加放低自尊。

讀醫學專業的時候，有學過處理醫患矛盾，也學過如何更好和患者及家屬溝通以及做好吃苦受苦的準備，但不論怎麼說，醫生是個很體面的職業，模特也體面，但被落臉的時候遠比任何時候多。

當你想要争取這樣不穩定，不持久的機會時，就要做好被毫不留情拒絕的可能。

車上的槿潼高傲，對被打擾的厭煩，還有這樣不自量力的嘲諷，看着雨蔓如同蝼蟻，她甚至都沒說一句話，隻是升起半下的車窗，自然會有助理為她處理好這些麻煩。

後來，雨蔓名氣漸漸起來，她們有了接觸，雨蔓偶爾成功應上幾場秀，拍過合照，雙方聊過一些行業相關内容，但雨蔓不認為她們算作“熟人”，或在槿潼面前，她算“臉熟”。

今天這場沒做準備的見面，好像讓她隐約明白了所謂的“有意”是什麼意思。

那麼，她們的關系，她和奚亦央的關系已經好到超過她和自己手底下帶的一線明星的距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