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槍吧?那是槍!
槍上還覆着紅色光環!
他拿着獵槍往前面的車廂走去了,難道是想——
難道什麼難道,列車長的目标就是秦赤年和方守!
季蕾蕾跌坐在座位上,洋傘垂了下來。
他們會被剝奪掉光環,而剝奪光環,就意味着死。
可是,就算如此,她又能做什麼……她在這狹窄的駕駛室内,既無法啟動列車,也出不去。列車長已經朝前面的車廂走去,剛剛那聲警告和紅光隻出現在6号車廂,秦赤年他們一定還不知道。
或許,秦赤年有辦法對付他?
他手裡拿着的可是獵槍,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鼓棒要怎麼樣才能敵得過子彈?
季蕾蕾抱緊了膝蓋:啊,那就這樣吧。
她什麼也做不了,不是嗎?
運動鞋映入眼底。
白色的鞋身,藍色的鞋帶,這個配色……有點像她今天這身Lo裙。
換以往,季蕾蕾是絕對無法接受Lo裙配普通運動鞋這堪比百事可樂兌可口可樂的行為——她不覺得穿Lo裙就要化妝,也不認可隻有天生纖瘦白皙的人才配穿Lo裝,但唯獨這種離譜的搭配行為,無法接受!
可這雙鞋子……
她用手輕拂過鞋帶,鞋子很新,看上去沒穿多少次,秦赤年的鞋碼和她一樣,穿上去便剛好合适。
她是……故意選擇了這個配色麼?
“什麼鬼啊,以為……和裙子一個色系……我就會穿嗎……”
“是不是瞧不起我的審美啊”這句話哽在喉間,滾滾落落,沒說出口。
季蕾蕾終于站起身,環視整個駕駛室。
進來時她就已經粗略地看過一遍,這間駕駛室沒什麼特别的,正前方一面大玻璃窗,窗外是長長的地鐵軌道;下方是一排的列車操作區,儀表盤、按鈕、搖杆……
當然,和真正的地鐵駕駛室不一樣,這些操作區内能“啟動列車”的,是正中央的一個投币口。
——啟動列車需要在下方的投币口投入6枚乘車币。
她手裡隻有一枚乘車币,這便完美堵死了啟動地鐵的可能。
那麼,稍微轉移一下思路:除了車門外,還有沒有别的方法,可以從這間駕駛室出去?
季蕾蕾擡起頭。
如果她記得沒錯,列車長從車頂打開了一個方形的逃生天窗,從車外拿了一個保險箱,會不會……
這兒也有個方形的區域!
季蕾蕾踩上座位,仰頭仔細望去,區域的右下角,有一個小鑰匙孔。
鑰匙孔……
季蕾蕾連忙在挎包内翻尋起來,很快找到了一把黃色鑰匙。
這是之前和方守在前的車廂找到了,一直沒派上用場。
咔嗒。
她用鑰匙打開了窗艙。
狂風襲來,将她滿頭長發吹得亂糟糟,地鐵之外的空氣瞬間盈滿鼻端,幽黃色的隧道車燈閃晃着,她看到了列車一望不盡頭的拱形車頂。
可以從這個艙門到外面去!
季蕾蕾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踏破鐵鞋無覓處,另一個出口就在如此近的地方!
不僅6号車廂車頂有逃生艙門,駕駛室也有,這是不是意味着……
每節車廂上方都有?
若按常見的地鐵設置,由于隧道狹窄、車頂配有供電接觸網的緣故,一般不會設計用于逃生的天窗艙門。
但同樣,一些城市的地鐵采用的是傳統的第三軌供電,在地鐵旁另外加按了一條獨立供電的軌道,也叫做受電軌,列車的轉向架上則會安裝對應的集電靴來取電。
這樣的配置經濟便捷、檢修更方便,但也有一定危險性,不過,這樣一來,就可以在空出來的車頂上方開設逃生窗艙。
隻要從這裡出去,說不定可以順着車頂一直朝前爬,通過天窗進入别的車廂!
她可以先于列車長,找到秦赤年他們!
季蕾蕾撐着胳膊就往窗艙外鑽。這個逃生天窗并不寬敞,左右能擠下她已算不易,隧道内的風生猛淩厲,吹得她六親不認似的眯起眼,很快,季蕾蕾意識到了一個糟糕的問題。
爬出去之後,她該如何保證自己不掉下去?
光秃秃的拱形車頂在可夠着的距離内并沒有能抓牢的地方,何況車外這風這麼大,再來幾陣,保不齊她就給帶下去了!
季蕾蕾急得快哭了,人卡在天窗好一會,環視四周,她發現窗艙的門上有一個小孔。
說是小孔,也并不小,直徑約在五厘米,如果有什麼長繩類的東西能穿過這個孔洞,打上一個固結,她就可以順着繩子往外爬,就算被吹掉下去,抑或發現其他節車廂的門無法打開,也能憑着繩子返回!
問題是,這樣的繩子上哪去找?
這個問題還未得到解決,季蕾蕾又發現了一個新的難題。
那就是……她的裙撐,好像出不去這個艙門。
卡住了。
這小小天窗攏共就那麼大點位置,能擠過她一個人已不容易,擠過她的裙撐?别做夢了。
此時此刻,季蕾蕾才終于明白“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句話後面接的是什麼——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從這兒出去救秦赤年他們,根本不可能!
眼淚滑落眼角,季蕾蕾覺得一切都糟糕透了:她到底為什麼要困在這列地鐵、這節駕駛室、這個該死的逃生天窗内!明明,明明她現在,應該在BABY的新款展覽上,欣賞那些裙子的……
裙子?
季蕾蕾從天窗口跳了下來,低頭,望向自己的下半身。
裙子。
嗖地,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裙子下的裙撐脫了下來。
她為了這款裙子蓬起的弧度好看,特地在裡頭穿了材質最硬的硬紗裙撐,還是加厚的面料,之所以不選擇魚骨撐,是考慮到得坐方守的車去,坐一路變形了到會場沒工夫整拾,雖然硬紗裙撐天氣熱很受罪,但也隻限于參觀展覽那天,她便想忍忍算了,就這麼穿了。
季蕾蕾将戴在頭上的發飾取下:這次出門太着急,她搭配這套裙子的發飾是壞的,上頭的的蝴蝶結搖搖欲墜,她便用幾個曲别針加固了下。
她将曲别針從發飾上取下來,一手捧着裙撐,從剛剛發現的那處裂口,紮了一排的孔洞。
而後,她沿着孔洞,使出力氣,将裙撐撕下一長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