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穆駿遊,皇帝不可能再給他晉升或是獎賞,便以“擅自行軍”為由功過相抵。
行伍一途,升得快,死得也快。
但今後究竟如何,尚未可知呢。
雖然大成的皇宮布局并未刻意使前朝後宮泾渭分明,但杜宣緣接下任命後,必然不能再輕易接觸皇宮内務。
她往宮門走去時,回頭望了眼重重宮阙。
“啊切!”張封業打了個噴嚏,正執筆呢,随着這個動作濺了一桌子的墨點子。
他趕緊放下筆,擦拭桌面上的墨迹,又看着布滿斑點的藥方,長出口氣後抽出一張白紙重新謄抄一遍。
“叩叩——”
張封業擡頭,見陳三站在門前。
“再等會,我得重新寫。”他隻掃了眼,以為對方是來要方子的,随口說道。
“陳仲因回來了。”陳三笑道。
張封業嗖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激動地說:“什麼時候!”
激動完他又反應過來,疑惑地問:“她不是年後去了江南嗎?聽說最近江南出亂子,怎麼現在突然回來?”
“江南那邊的事情結束了,上邊念她有功,擢升偏将軍又封了一縣食邑。”陳三解釋道。
張封業啧啧稱奇:“好家夥,晉升得這麼快。”
他好長時間沒跟杜宣緣書信往來,這時候喜上眉梢,忙道:“晚上該去好好聚聚的。”
“别讨嫌了。”陳三道。“小别勝新婚,你一定要今晚把人約出來做什麼?”
張封業聞言也覺得自己急切了點,但又放不下心裡想的事情,便道:“哎呀,要不晚上我請客,定酒席到她家裡聚一聚?”
陳三對他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便道:“那你得放值後去問問她樂不樂意在家給你騰地方。”
一放值張封業便興沖沖跑杜宣緣家去。
結果跑了個空。
陳仲因微笑着,聲音平淡地說:“巳時末去宮裡複旨的,現在還沒回來。”
杜宣緣不在家張封業也沒心思多留。
他隻胡亂“嗯嗯”兩聲,扭頭就走。
人已經走遠了,陳仲因還站在大門口,看門的守福觑了眼“夫人”的神色,雖然面無表情,但就是透着一股落寞。
守福看着天色,夏日晝長,這會子外邊天還大亮着,日頭高懸。
不知道主子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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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封業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先去萬香樓訂一桌席,晚上再去找杜宣緣。
他走進酒樓,店裡小二正笑臉迎來,張封業的步子卻一頓。
“你小子!怎麼在這兒呢!”
張封業一擡頭,就瞧見杜宣緣正打樓上下來。
他目光一瞟,瞧見杜宣緣身後還跟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體态纖細,神情嬌俏。
“這位是……”張封業有點遲疑。
杜宣緣朝故人打了招呼,又介紹道:“一位小朋友,做生意的,姓梅。”
等杜宣緣說完,梅不忍便熱絡地上前,笑得喜氣洋洋:“公子安,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互換了稱呼後,張封業問杜宣緣:“今晚去你那聚一聚?我先訂一桌席,上次那個清光酒不錯,這次再定幾壇?”
杜宣緣随他安排。
一旁的梅不忍卻道:“清光酒味道雅淡,這種久别重逢的時候,合該選擇些濃烈的味道才是。”
杜宣緣掃了她一眼,知道這丫頭心裡在打什麼小九九。
果然,張封業并未多想,聞言便順着她的話道:“有點道理。聽說最近有種赤珠酒,酒滴呈珠,飲之面赤。嘗嘗?”
杜宣緣挑眉,笑而不語。
“若說赤珠酒,徒烈無味,飲酒是件雅事,還需後韻綿長才好。”梅不忍又道。
張封業終于聽出點味來,笑着問她:“那小友可有什麼推薦的?”
梅不忍笑道:“我這兒有一款梅香酒,暗香浮動,酒香濃烈,不知道張公子有沒有興趣嘗一嘗?”
“行了。”杜宣緣伸手狠狠點了下她的腦門,“記吃不記打,還在這兒推銷呢。”
“哎喲!”梅不忍急急抱頭,又扁着嘴道:“哪裡推銷了呀。這不是感謝公子襄助嘛。這梅香酒可是我費大功夫改良出來的酒方,好些老客人問我要我都沒給,這回可是因為對公子感激不盡,把壓箱底的好東西掏出來了。”
梅不忍比劃着說:“三壇酒!待會兒我遣人送到公子家中,不收錢。”
張封業看着兩人打打鬧鬧,神色頗為深沉。
又閑聊了幾句後,梅不忍向杜宣緣告退的時候,還眼巴巴沖張封業道:“下次歡迎來食梅園小酌啊!”
目光尤為熱切,高高興興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