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突然傳來小姑娘嬉笑的聲音。
屋裡的二人齊齊噤聲。
眨眼間,阿春與穆憑意便頂着淡淡的水汽一前一後闖進來。
阿春拿着一張面具走到杜宣緣面前,她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卻皮得沒邊,成天和穆憑意鬧在一起。
她舉起面具笑着對杜宣緣道:“哥哥,幹娘為我雕的面具,真好看!”
這一刻,杜宣緣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阿春管她叫哥,管穆駿遊叫幹爹,這輩分是不是有那麼一點兒不對?
當時為阿春找個靠山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轉念想想,她好像吃大虧了。
杜宣緣将這點無傷大雅的想法放到一邊。
她端詳着描上桃粉花樣的面具,笑着稱贊幾句,又看向阿春面上的疤痕。
因傷口反複開裂,這些疤痕看起來越發猙獰。
杜宣緣輕撫着她的面頰,眼中帶笑,暫且斂下心中的一個想法。
等驗證有效後再對阿春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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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顯然越來越不耐煩了。
穆駿遊拿着對方日漸不客氣的書信來找過杜宣緣幾次,二人商量一番後,決定再晾他一段時間。
現在吳王決計是不敢撕破臉。
山南另外四位刺史被留在吳王府,他還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就是穆駿遊一個人要幹五個人的活,四州内務堆壓,他天天四個地方衙門挨個跑,先解決要事,其他不是很重要的地方小事則交給地方官員處理。
若放在以前,穆駿遊是想都不敢想。
他一個人,居然能在一天内跑遍四個地方衙門。
從前單是從丹州到隔壁浮州,快馬加鞭都要跑上幾個時辰。
但今時不同往日。
穆駿遊撫摸着他們從姜州騎回來的馬,兩眼放光。
正巧杜宣緣打他面前走過。
他叫住杜宣緣,問:“賢弟!這樣雷霆迅疾的馬,咱們能多弄出幾匹來嗎?”
杜宣緣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
這匹馬是他們趕回來的那晚,經過杜宣緣“改造”的。
系統有一個技能“寶馬贈英雄”,可以選中一匹普通的馬變成寶馬使用。
衆所周知,馬,特别是好馬、汗血寶馬,是所有古代背景下居家旅行必備良物,擱戀愛遊戲裡一匹好馬送給攻略對象絕對能唰唰漲好感。
加上虐戀系統必備劇情“落跑甜心”。
所以系統有這樣一張關于交通工具的技能卡不足為奇。
不過再好的馬,它的生理極限擺在那裡,最快時速也上不了高速。
偏偏杜宣緣掌握了一些小技巧。
雙渦輪增壓的寶馬怎麼就不算寶馬呢?
這般偷梁換柱一下,那晚,穆駿遊這位純古人頭一回體驗到時速一百二的刺激。
也就因為他心急如焚,沒心思想其它的事情。
那天晚上杜宣緣隻用了兩張技能卡,改造了她和穆駿遊的馬。
一來,丹州與浮州的刺史騎術尋常,八成受不住這速度;二來,剛剛重啟的系統能量見底,不省着點用杜宣緣擔心它再關機。
所以最終就他們二人“飙車”趕回浮州城,正好截下來劫穆駿遊家眷的吳王下屬。
這件事過去有些時日。
緊張的情緒一過去,穆駿遊打量着這兩匹“寶馬”,自然而然生出些别的心思。
穆駿遊說的話,讀作“幾匹”,實際上就是想組建一支快馬騎兵。
在任何戰場上,時間就是決定戰局的關鍵。
如果能裝備上這樣高速的馬匹,不論是閃電奇襲還是傳遞消息,顯然都會大大增加軍隊的戰鬥力。
但是,理想很豐滿。
要讓杜宣緣給他造一支軍隊用的數量“寶馬”,要麼等個百八十年,等系統攢夠用那麼多技能卡的能量;要麼大成跳過工業革命直接手搓内燃機。
想想就知道兩條路基本上都走不通。
杜宣緣徑直對穆駿遊道:“很難。”
穆駿遊納悶:“當晚我看賢弟隻是拍了下馬首,這馬就成了能夜行千裡的神駒。這其間究竟有什麼門道……這是可以說的嗎?”
杜宣緣:……
她心道:你也知道這是不正常的,還問句“可以說嗎”,多餘問的!
不過杜宣緣想到這兒眉尾一挑,忽然朝他神神秘秘道:“其實我會法術。”
聞言穆駿遊肅然起敬。
他瞧着非常接受良好,一點兒都不驚訝的模樣——自從認識杜宣緣後,發生了多少神秘莫測又和她千絲萬縷的事件,逢賭必赢的軍中骰寶、地動山搖震出萬頃良田的蒼安縣、無家世無閱曆無靠山的節節高升、夜行千裡的寶馬……
甚至穆駿遊回憶前塵,覺得當初軍營裡突然有一大批随軍大夫請辭也很可疑。
現在想想,若不是這些人請辭,讓軍中大夫産生缺口,她又如何能順理成章将自己懂得醫術的妻子帶到軍營裡呢?
更别說她這妻子還是蒼安縣人。
一時間,穆駿遊看杜宣緣的眼神都莫名欽佩起來。
也更加慶幸自己當時和杜宣緣達成了合作。
杜宣緣是當開玩笑般說出“法術”這樣天方夜譚的話,結果穆駿遊不僅相信了,而且目光不知為何對杜宣緣滿是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