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腦後一陣劇痛。
嚴望飛下意識手上一松,葉慧娘立刻泥鳅一樣溜走,徑直沖進廚房。
他轉身,瞧見個身量矮小的女孩,手上還拿着碎掉的陶罐,正跌跌撞撞着要跑。
血腥味四散開。
嚴望飛腦袋上挨這麼一下,一時間頭暈目眩,更有血迹淌下來糊着眼,看不清前邊的情況,隻看出是個小姑娘,便下意識以為是穆駿遊的女兒。
他生出火來,一伸手便抓住這個臭丫頭,虎口死死掐住她細弱的脖頸。
正此時,從廚房裡抄出一把菜刀的葉慧娘也沖了出來。
嚴望飛森森一笑,沖葉慧娘道:“穆夫人,你要是有什麼動作,你女兒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葉慧娘一怔。
阿春拼命掙紮,面上的傷口盡數崩裂,刺目的血迹一條條蜿蜒而下。
嚴望飛似也察覺出什麼不對來。
正此時,“哐當”一聲響起,卻是葉慧娘丢開菜刀束手就擒。
大喜過望的嚴望飛暫且将疑慮抛擲腦後。
又聞葉慧娘道:“想來,活着的我們才對你更有用吧?”
嚴望飛對“穆夫人”的識時務很是滿意,他手上又用了幾分力氣,掐得阿春完全喘不上氣,掙紮力氣終于消了不少。
方才被偷襲後産生的眩暈感漸消。
嚴望飛拎着手中蔫了下去的阿春,頗帶得意之色地說:“穆夫人……嗯?”
一聲疑音剛剛出口,方才還一動不動的阿春突然暴起。
她弓着身子雙腳狠狠踹向嚴望飛的下三路。
嚴望飛立刻将她甩開,啐罵一聲:“哪裡來的小野狗!”
顯然是終于認出這人不可能是穆駿遊之女。
隻是他從前打聽到的消息裡從未出現穆駿遊家中還有别人的存在,一時才搞錯了人。
下一秒,身後勁風一陣。
嚴望飛急急側身躲避,定眼看去,隻見葉慧娘手持一把窄刀,應該是藏在袖子裡帶出來的。
方才那一下,差點割斷了他的喉管。
有阿春這個“冒牌貨”的前車之鑒,嚴望飛看這個行動果決的女子也生出幾分狐疑。
殺人行為如此果斷,可不像傳聞中仁善本分的穆夫人。
葉慧娘一擊未中,立刻與嚴望飛拉開身距。
她瞥了眼被丢到一邊的阿春,見她伏地咳嗽幾聲,看着還有些精神,立刻收回視線緊盯着嚴望飛。
“你們究竟是何人?”
兩個弱質女流,在他眼中翻不出什麼花兒來,嚴望飛倒不着急動手,反戲谑地問起話來。
阿春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沖嚴望飛嚷道:“是索你命的人!”
這句話激怒了嚴望飛,他冷笑着手腕一翻,抽出一把尺長的窄刀,比起葉慧娘手中切菜用的,不知長了幾倍。
“既然如此,留你們也沒用。”
說話間,人已經逼近葉慧娘,泛着寒光的刀鋒險之又險地擦着葉慧娘腰側過去。
“反應不錯。”
葉慧娘額角泌出細汗,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嚴望飛的對手,剛才躲避的那一下十分艱難,她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心髒劇烈的跳動着,周身流淌的血液帶出錐心的疼痛。
刀刃再一次以千鈞壓頂之勢向葉慧娘撲來。
她擡臂抵抗。
面前的壓力卻是一松。
葉慧娘擡頭掃去,隻見阿春猛然撞向嚴望飛,被他輕松丢到一旁。
她趁機反手将窄刀往前刺。
嚴望飛注意到她試圖反攻的動作,哂笑一聲,提刀一揮将其劈下。
接着刀刃一橫,向葉慧娘脖頸劃去。
——葉慧娘先前就是沖着他脖子偷襲的。
然而刀鋒剛剛劃破葉慧娘的皮膚,握刀的手驟然一松。
嚴望飛吃痛轉頭,隻見阿春搖搖晃晃,手中攥着葉慧娘為了掩他耳目丢開的菜刀。
刀刃上還淌着血迹。
阿春沒有多大的力氣,這一刀縱自嚴望飛肩胛斜下,洩了他持刀的力氣,卻并沒有廢了嚴望飛的行動能力,反倒叫受傷的嚴望飛更加憤怒。
正此時,一陣紛雜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來。
來者衆多,恐怕是安南軍已經甩掉那群雜兵趕了過來。
嚴望飛尚未徹底失去理智,他掃了眼捂着脖頸呼吸困難的葉慧娘,随手拾起地上的窄刀朝跌坐在地的阿春一擲。
刀刃脫手的瞬間,他便頭也不回地越過圍牆逃走。
眼睜睜看着窄刀向自己飛來,阿春實在沒有力氣躲開,隻能在最後關頭閉上雙眼。
一聲悶哼在耳邊響起。
阿春愕然睜眼,感受到緊緊抱住她的人細長脖頸上泌出熱血,溫柔的覆在她脖子的指印傷痕上。
“葉姐姐!”
十幾人趕到這裡。
楊均心一見此狀,立刻上前撕開衣擺預備輕纏到葉慧娘傷處。
她沖身後那些人道:“何人有藥!”
跟着她來的這些人面面相觑,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随身攜帶的上好金瘡藥遞給她。
楊均心略識藥物,立刻将金瘡藥敷在葉慧娘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