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當年洛原從最後一任天阙王淙元帝手中接管天下時,若無第五公府默許,隻怕如今皇位上坐着那人,都不會是他洛恒。
自己女兒無意中冒犯了很有可能是第五公府尋了多年的明珠之人,能從其手下活命且能回老家安養,闵韋安慶幸的仿佛接到了天上掉下的大餡餅,不僅不怨恨,甚至感恩無比。
出城的速度堪比新皇觐見。
回到館驿的林硯之越想越覺得不對,先是明明和善的沈周容突然一改厲色,再是本該是敵我對立的申屠令容竟一副關心沈周容的模樣。
還有沈周容命庸守帶給他的那句暫不回朝,一切一切,都在昭示着其中必有古怪!
他想,沈周容必是知曉了什麼,才會選擇留在大齊宮内,林硯之想到了洛恒。
早在大安北境邊關時,鐵甲軍就曾傳來過消息,大齊不知何緣由,向大安派出了一隊使臣。
可當時隻是傳聞,一直到沈周容被劫,他請旨入大齊,這支使團一直不曾于大安露面,所以,無人知曉這支使團的目的。
庸守所在的鐵甲軍第六小分隊,于探查和刺殺上位于整個鐵甲軍首位,他們必是查出了這支使團的目的,所以沈周容才會一反常态。
想通此處的林硯之猛然回過神來,沈周容入宮時,長青早已尋到了身邊,長青既已到,那麼暗處到達的鐵甲軍也必不在少數,除非是沈周容自願入宮,否則,單憑一個洛恒,即便出動整個皇宮禁衛軍,也不一定能從長青手中帶走沈周容。
林硯之氣自己關心則亂,氣自己後知後覺,不自覺握緊右手重重砸在桌子上。
于悔責之際,突然發現了此次的不尋常之處。
往前,無論是南下江南,還是去往北境邊關,甚至不顧暴雪深入北蠻,沈周容對自己從來都是有話直言,即便不明說的,兩人也都各自明白對方所想,而這次,沈周容好似十分刻意的在避開他。
甚至是在将他往外推!
發現這個事實的林硯之嚯的一下站起來,擡腿就往外走。
他要去找申屠令容,沈周容突然大變樣,其中定不止簡單的事關洛恒,必然還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在林硯之出館驿之際,皇宮禦花園内,一隊宮女各抱着一盆花,出現在沈周容回冰泉宮的路上,其中一人懷中一盆正盛開的栀子吸引了沈周容的目光。
沈周容腳步微頓。
長青了然,上前去詢問那抱花女,“這盆栀子是要送往何處?”
抱花女低着頭福禮,“回貴人,欲送往花房。”
“如此,便是無主了,我家主子喜歡,不知這一盆可否送去冰泉宮?”
抱花女爽快的答應了,長青轉身之際,一向規矩的抱花女突然向前了一步,低語聲瞬間入耳。
“我家主人派奴婢問殿下一句話,可要助殿下出宮?”
長青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很快又恢複如常,作勢親自接過抱花女手中的栀子,自然而然的離開,離開前留下話。
“若我家殿下喜歡,會再差人去花房。”
沈周容離開了,身後被派來伺候兼監視她的太監宮女路過時看了一眼低頭的抱花女,當做尋常而過。
禦花園看見花再正常不過。
回到冰泉宮的沈周容遣退了衆人,看着被放在一旁的栀子,花色瑩白,枝葉翠色欲滴。
“剛剛那名抱花女說了什麼?”
她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抱花女的私語,換句話說,抱花女是故意讓她看見的。
長青将原話告訴了自家主子,又問:“可要屬下去花房一趟,再要些栀子過來?”
沈周容并沒有應,隻是道:“花本宮不感興趣,倒是這人——”
長青瞬間明白了沈周容的意思,立刻退了出去尋來庸守,讓其調查那位抱花女背後的主子是誰。
與此同時,第二次來申屠府的林硯之,得到的結果卻與上次一樣——申屠令容一早出府至今未歸。
林硯之想起午時攔路的那條街,開始沿街尋申屠令容蹤迹,于千山酒樓前,接到了一碧衣丫鬟傳話。
“我家主子說,公子心中若有疑,至第五公府自有答案。”
林硯之擡頭,看見了樓上一襲華衣正低頭望向他的北堂舜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