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恒本有意短時間藏住沈周容的存在,可天不遂他願,先是大安使團比之預料之内早到了四日,後有林硯之竟準确知曉是他帶走了沈周容,甚至于朝堂之上,引重臣反對,逼他下旨面見。
至于眼底下那個跪地的蠢貨,洛恒是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如此,還要裝作願意,并欣然同意林硯之的要求。
“看來,林卿消息倒是格外靈通,如此,正好本皇有事欲同公主相商,林卿一起來吧。”
洛恒正欲起身時,忽有一人幾乎是滑跪出列,定睛一看,不是闵韋安又是誰。
“啟禀皇上,臣有本啟奏,家母病危,臣欲前往嶺南老家見家母最後一面,此去千裡,守孝後臣恐無法再拜于皇上身前,特請辭官!”
大齊律例,官員父母辭世,需回家守孝三年方可再回朝堂任職。
闵韋安的辭官請奏,在洛恒極為煩心之下順利準奏,很快便有太監上前,引着林硯之朝後宮而去,早朝自退。
一路上,洛恒沒有絲毫表現出不悅,反同林硯之一路暢聊,問的也不過都是大安一些皇都風俗,林硯之都一一答了。偶爾有問到沈周安和沈周容二人的,林硯之也都含糊略過,并不詳說。
作為曾經被當做太子儲宮修建的金華宮,其位置距離朝堂并不遠,衆人步行到時,隻看到了聲勢浩大的宮人太監圍在宮門前。
洛恒身邊傳信的太監高喊一聲皇上駕到後,衆人紛紛讓開跪地行禮。
金華宮初建時,正值天阙王朝與天蒙力戰,因此整座宮殿一來做祈福用,二來,是希望王朝能迎來一位德高望重的皇子,以求為徹底消滅天蒙,不惜耗費幾十年國力與之抗衡,而造成的國力空虛,百姓疲乏。
因此,金華宮建造的與皇宮内任何宮殿都不一樣,它并不金碧輝煌,隻有無盡的恢弘與壯闊。
林硯之跟在洛恒身後一起入了金華宮,雖無心欣賞,卻仍舊被其恢弘而震到心神。
兩人在寝室的位置,見到了一身錦衣華裳的沈周容。
林硯之一晃眼,像是見到了還未下江南時,曾經權傾朝野的大安公主,不自覺愣了一下,又迅速恢複如常。
見沈周容站在窗前出神,洛恒走過去站在其一側,“公主可覺得此處親切?”
沈周容不自覺點了頭,洛恒神色微變,下一秒就見眼前人繼續道:“皇宮内院,殿宇不近相似,本以為這金華宮比之本宮聖陽閣該更為美輪美奂,勝似瓊樓比之玉宇,不曾想如此樸素,倒失了本宮興緻。”
聽到此話的洛恒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看了沈周容一眼,反被沈周容發現。
“怎麼,洛皇很詫異?”
緊接着帶了幾分不屑與随意,哼笑了一聲,自傲道:“本宮自幼錦衣玉食,衣食住行無一不是華貴之物,都說大齊承自天阙王朝,富麗堂皇隻是其中一角,不曾想……”
沈周容噗嗤一聲大笑,“也不過如此!”
眼見洛恒面色有些挂不住,沈周容似突然發現林硯之一樣,昂着下巴極為傲慢的慢喲了一聲,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下江南的大功臣,怎麼,這次本宮那位好弟弟又許了什麼高官厚爵讓你不遠千裡來尋本宮?”
長青伺候在沈周容身側,雖不知主子為何不與林大人相認,甚至如此咄咄逼人,卻還是在第一時間,冷了面容,連眼神都沒給林硯之一個。
林硯之反應極快,自聽到沈周容語氣有變時便忙低下頭,神色肉眼可見的害怕與謙恭。
“微臣見過公主殿下,聞公主殿下外出遊玩久久不歸,宮内太妃娘娘惦念許久,前些日子甚至為此病倒了,皇上顧念太妃娘娘與公主殿下,這才派微臣來,接公主殿下回朝!”
本以為,沈周容會順着他的話就此應下來,這樣,他就可以向洛恒提出歸程,誰知沈周容竟否了他的話。
“此處雖不富麗堂皇,倒也勝在新奇,本宮昨日才剛進宮,還想多留幾日,就是不知洛皇歡不歡迎?”
沈周容說着,看向一旁洛恒,洛恒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公主既喜歡,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本皇歡迎之至!”
不同于沈周容的挑眉歡喜,林硯之難得的皺了眉心,本是疑惑沈周容此舉,反倒陰差陽錯,使洛恒以為他們君臣不和,生了嫌隙。
想起他派出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這位鎮國公主籌謀篡位多年,更是在今年年初,親自率軍逼宮,隻可惜逼宮失敗。她那位好弟弟顧忌血脈至親,将事實捂下,所有罪名加在了謀反的沈蕭一人身上。
可貴為九五之尊,又豈容他人惦記那張皇座,沈周容姐弟二人不和已久,如此,若真能娶沈周容為後,那麼自己皇位,将永遠堅不可摧!
自始至終沒和沈周容單獨說上話的林硯之在沈周容明确表示不願住金華宮,且之後似厭煩的遣了他出皇宮。
林硯之揣着滿心疑慮,在出皇宮後不久,見到了在外等候他多時的庸守。
庸守隻帶來一句話。
“林大人,殿下說回大安一事等她消息,沒得到消息前,暫不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