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圖元上都,上至北蠻王連同烏提烈宿勤那延兩員大将,下至普通牧民,從未見過如此壯烈之景。
一支藍色焰火淩空而起,運糧而來的兩百鐵甲軍像獅狼虎豹一躍而起,迅速趕到了廢墟。
“快,主子在下面!”
長青一聲高喊,兩百鐵甲軍迅速湧入廢屋,看其架勢,仿若眼前不是廢墟而是戰場!
前來相幫的百姓被迅速擠到外圍,無數鐵甲軍像一隻隻雄獅,廢墟在一盞茶的時間内被迅速清理,不羨紅着眼,從最底下抱出昏迷的沈周容。
小女孩被保護的很好,由另一位鐵甲軍抱出來交給附近牧民的時候,眼睛怯怯的,此時終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看着被抱走的沈周容,大哭了兩聲大姐姐。
不羨就這樣一路将沈周容抱進了王殿,無一人敢攔,看診的大夫是烏雅蘭朵親自去請的,坐在床前凳子上凝眉摸了許久的脈,最後起身向烏雅蘭朵行了一禮。
“回王後,這位姑娘病的奇怪。”
“怎麼說?”
烏雅蘭朵急壞了,從看見那枚太陽花鳥環時,她此前所有的猜測和懷疑在那一刻全部定格,那位自稱大理寺卿之女的邵姑娘,是大安先國母升平皇後之女,也是如今大安唯一的鎮國公主沈周容!
老大夫幾番欲言又止,最後才道:“這位姑娘并無外傷,也無内傷,之所以如此,像是中毒,至于所中何毒,恕老夫醫術淺薄,實在未曾見過。”
不羨從廢墟底下抱出沈周容的時候,她身體上方斜橫了一條櫃子,也正是這隻櫃子,抵擋了所有朝她砸下來的梁木和石頭。
小姑娘牢記着自己母親生前的話,同哥哥藏在那櫃子旁邊,在沈周容撲向她的時候,小姑娘推動了自己爹爹設下的小機關,櫃子救了她們的命。
“中毒,我家殿下好端端的,怎會中毒?!”
不羨饒是壓着怒氣,還是将周圍的人吓得不輕。
長青上前拍了他胳膊一下,然後轉身向衆人緻歉。
“辛苦諸位,勞煩老先生開些驅寒的湯藥,至于其他,若有需要,長青自會明說。”
衆人離開,不羨這才看向長青,“你知道殿下所中何毒?”
長青掏出兩粒玲珑玉華丸喂給沈周容,才言:“可還記得逼宮時殿下差點中毒而亡。”
不羨眸子倏地睜大,“不是說……”
“殿下當時所中之毒并未全解,許是一直服用玲珑玉華丸的原因,被壓在了體内。細細想來,自出關後殿下一直畏寒,加之此次暴雪,恐因此誘至毒發。”
不羨神色一下萎了下去,站在一旁手足無措,“那我,那我要做些什麼,才能幫助殿下?”
長青心裡也沒底,想了半天,才道:“聽聞草原許多藥材有奇效,你去找王後,請她相助,屆時我親自為殿下藥浴。”
不羨聽罷,急匆匆出門,又将門小心關好。
林硯之站在一旁,聽到長青的話,忽然想起出關路上,沈周容躲在自己懷裡,安然入睡那一次。
原來那時,她是身體不舒服才會那般。
梁木掉落時,林硯之受了不小的傷,之後因記挂沈周容,一直撐着一口氣,此時先是得知沈周容未受傷,心中一喜,後又得知其毒發,且連長青都未可奈何,心中一急,乃至出了房門時,直直倒在了屋外。
不羨要的藥材還沒列完,老大夫又被其拉着先去看了林硯之,一下午,開方子,抓藥,煎藥,尋藥材,一整個眉心就沒舒展過。
不羨知林硯之在沈周容心中的位置,親自喂完湯藥後,又給長青也送了一碗。
長青是三人中受傷最重的,因功夫高強,又以内力一直撐着,這才看起來像是最輕。
這一年的北蠻經曆了有史以來最寒冷的夜,而沈周容的房間,窗外用了厚氈層層封住,屋内幾十盆炭火一直不曾停歇。
長青褪去沈周容外衫,将人橫抱放進藥浴大桶裡,又以内裡催動藥效,如此忙活了一天一夜,卻收效甚微。
整個北蠻王殿,沉浸在一種可怕的平靜中。
北蠻王連同烏提烈、宿勤那延無人能想到,他們以為的無足輕重的女子,竟是大安堂堂鎮國公主。
如今,最怕沈周容出事的也是他們三人,萬一解不了毒,密密麻麻守在王殿外的二百鐵甲軍當場就能讓北蠻統歸大安,更不用說沈周容解不了毒死在他北蠻。
因此,是王殿所有珍稀藥材,凡是用得上用不上的,盡數差人送了過去,幸而長青告知了烏雅蘭朵沈周容之毒并非與北蠻有關,否則,整個圖元上都都恐将被翻個遍。
直到第二天傍晚,沈周容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長青眼眶含淚,許久,将掌心緊握的手小心放回,輕輕蓋上被子。
“殿下,長青這就去找老前輩救你性命,無論前輩在哪,一定将人帶回,您一定撐住!”
屋門被人推開,長青轉頭,看到了面無血色的林硯之。
長青慌亂擦了眼淚,道:“我去尋人來救主子,殿下就交給林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