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勤那延瞳孔一縮,右手緊握成拳,雖忍住了絕大部分怒氣,卻還是在桌面發出不小的動靜。
烏雅蘭朵餘光瞥了一眼送信人,以為是申屠鶴的人快要到了。待北蠻王看完信遞給她後,她這才知道,昨夜驟降的暴雪真的困住了大齊的軍隊。
可她沒想到的,是有另一支更快的軍隊,估計到不了晚上,就能抵達他北蠻腹地。
這個消息不僅出乎所有人意料,更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且依軍報所言,這支軍隊受暴雪影響非常非常淺,若非如此,隻恐兩個時辰後必到。
而依照如今估計,隻怕天黑前必到。
宿勤那延嚯的起身,“末将這就去召集兵馬,不管來人是誰,隻要膽敢犯我北蠻,我麾下男兒皆是戰死的英雄!”
北蠻王點頭應允,宿勤那延正欲擡步離開時,忽聽得一聲嗤笑,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
宿勤那延眼底的殺氣穩穩鎖住發出聲笑之人,對上了沈周容含笑的目光。
“古人雲,亂世出英雄,若宿勤将軍麾下各個都成了英雄,豈非要天下大亂!”
“邵姑娘此話何意!”
這是宿勤那延第一次對沈周容起了真正意義上的殺意,一雙眸子陰鸷的看着眼前少女,似乎下一秒,就要扭斷她的脖子。
沈周容擡頭,迎上他的殺意,毫無所懼,“不知将軍可聽過一句話,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宿勤那延作為北蠻第一悍将,并非指他殺人如麻,力壯如牛,而是他帶兵打仗殺伐果斷,從未失手過。
且對于不臣服北蠻的其他部落,都是一個殺字,飛馬斬首,毫不猶豫,因而整個草原人人聞之膽顫。
草原不同于關内,不同的國家之間比财力,比政權,草原上比的,隻有一個兵強馬壯。
誰強,誰便是王!
“大膽,你竟敢說我北蠻大将是莽夫!”
宿勤那延還未說話,一旁同樣看到軍報的烏提烈一錘桌子就要怒站起來,被緊挨着的王後烏雅蘭朵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肩膀硬是按在原地未能動分毫。
“王後,她……她!”
烏雅蘭朵示意身邊人安靜,烏提烈氣的像一隻快要炸裂的氣球,整個人肉眼可見的圓了起來。
“邵姑娘并非此意,你且稍安勿躁。”
“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烏提烈終于找到了反駁的機會,整個人憋着一口氣,勢必要找眼前人讨個說法,忽而對上林硯之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一凜,一口氣當場洩了個底。
同時在心底直呼邪性,明明這小子什麼都沒做,可為什麼對上他的眼,反叫人心裡直發怵。
宿勤那延見狀,壓下心底殺意,道:“還請姑娘賜教。”
沈周容眼底的笑一如之前,“若來人是友非敵呢?”
“是友非敵?”
宿勤那延隻用了片刻,立馬猜出了來人。
“是你大安的人馬!”
可猜出來了,周圍人卻并未有多高興。
北蠻王沉聲道:“大安大齊相繼派兵入我北蠻,林大人,這是何意?”
滿滿的壓迫感襲來,林硯之卻視若無睹,眼底流光湧動,像隻藏笑的狐狸。
“實不相瞞,先前的軍馬交易非我等真實所想,大安要的,是開放互市!”
互市,竟是互市!
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互市一開,軍馬将不再是整個草原優勢。
“看來,林大人胃口很大!”
北蠻王冷冷一眼,仿若隻要他一個不高興,立刻就能吩咐旁邊人動手,而一旁的烏提烈與宿勤那延也是這麼想的,一時間,緊張的氣氛蔓延整個王殿。
林硯之卻絲毫沒有害怕之意,反而極為輕松道:“方才已說過,大安與北蠻是友非敵,而非是敵非友,至于那支大齊兵馬,有一事還需宿勤将軍幫忙。”
林硯之忽的轉頭,被點名的宿勤那延一臉疑惑,緊接着,就見對面之人從懷中取出一副畫軸,展開在自己面前。
“還請将軍派手下前來,看看是否認識此人!”
一時間,不知對方究竟搞的什麼鬼,在烏雅蘭朵示意下,宿勤那延讓人将門外送信的探子叫了進來。
“仔細看看,可認識畫上人是誰!”
那小兵睜着眼定睛一看,忽然大叫一聲,“回禀将軍,是那申屠鶴!”
果然如此!
林硯之一秒收起畫,在衆人疑惑的神情下,兀自端酒敬了衆人一杯。
“在下此次前來,代表一個和字,開放互市,北蠻于大安雙方各自有利,為表誠意,這申屠鶴的腦袋,由在下來取!”
烏提烈大驚,“你要殺那申屠鶴?!”
林硯之點頭一笑,神色認真無半分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