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快起來,剛剛那位大人可是官府的人?我看他呀,不像那姓許的狗官,像是個好人,你若犯了事,可千萬不要瞞着娘。”
魏大勇的淚水像是不争氣一樣往下掉。
“娘,孩兒沒有犯事,那位林大人,請孩兒過去幫一個忙,是有益于咱們整個梅陽縣的好事,待事一了,娘想知道什麼,孩兒都告訴您。”
“好,好!”老婦人啞着嗓子,眼睛因為蓄滿淚水的緣故,早已看不清眼前人的臉。
“我兒放心去,娘在家等你回來。”
籬笆牆外,螢火樹下,魏大勇告别了自己的母親,走的決絕。
為了自己的母親,也為了梅陽千千萬萬的百姓,他願意,去赴死一回!
*
縣衙後堂。
宋一川因為聽到金礦的事,整個人驚的差點沒跳起來。
“殿下,殿下您是說,積虞山裡面,藏着一座金礦?所以,他們是因為那座金礦,才害死了霍大人?”
宋一川萬沒有想到,他辛辛苦苦想要追尋的霍子成的死因,竟然這麼輕巧就被他推斷了出來。
“目前雖不知許遠鶴背後之人是誰,但霍子成之死,與這座金礦脫不了關系。”
沈周容的聲音淡而有力,更加肯定了這位梅陽前任縣令的死因。
宋一川則好似進入了魔障,一個人自言自語,根本停不下來。
“是定安王,一定是定安王!”
“這麼大的金礦,若是私用,隻有招兵買馬,大安如今繁盛,隻有定安王一直野心勃勃!”
宋一川說着,忽的朝沈周容跪了下來,眼底除了恨意還有莫大的懇求。
“求公主殿下,一定為霍縣令做主!”
沈周容此時有些尴尬。
是的,且,非常尴尬。
‘她’作為和定安王一同謀反的主謀,那麼是不是也該是害死霍子成的元兇。
可原主的記憶裡,壓根沒有關于金礦的任何信息,因此,她斷定,這個許遠鶴的背後,要麼真是定安王沈蕭,要麼,另有其人!
看着眼前因激動快失了神志的人,沈周容隻好提醒他,“宋大人,定安王沈蕭于上月入宮謀反,頭顱已被當堂斬下。他,死了。”
“死了,死了。”
宋一川哭着低喃了兩聲,而後也似才反應過來,尴尬襲來的猝不及防。
他想起來了,當時朝野都在傳,定安王沈蕭的背後,是眼前這位鎮國公主在謀劃布局。
一時間,是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沈周容看着突然見神色萎靡的人,無奈歎了口氣。
“金礦一事,本宮自始至終未有一點消息。若殘害霍子成背後之人是定安王沈蕭,那麼本宮早已命人為你家縣令報了仇。”
“如果……”沈周容神色一眯,一抹厲芒從她眼底一閃而逝,“如果,許遠鶴背後另有他人,本宮在此承諾,待來日案件明了,你家大人的仇,本宮絕不會忘!”
宋一川心底是矛盾的。
這些年,他不知聽過眼前這位多少荒唐霸權之事,可如今,人就在梅陽,甚至就在他眼前,而所做所行,卻與他聽聞一點也不像。
她的身上,有他縣令霍子成的影子。
一個為百姓,鞠躬盡瘁的清官的影子。
糾結許久,宋一川決定相信沈周容這一次,于是叩頭謝恩。
“在下宋一川,替霍縣令謝鎮國公主殿下,替梅陽全部幸存百姓,謝鎮國公主殿下!”
林硯之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沈周容一身便服,隻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可在那一刻透漏出來的帝王之氣,卻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
他想,或許自己一開始想象的,甚至想要靠近的,就是這樣的沈周容。
月色高懸,隐去少年倏而一笑,也将少年悄悄萌芽的心事,一并隐入月亮背後。
第三日一早,天還沒亮,随着一陣鐵蹄聲響,有出門查看的百姓驚恐的發現,一支裝備精良的鐵騎不知何時已穿過城門,在一女子帶領下,朝縣衙方向飛奔而去。
百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得知,這是沈周容從隔壁池州秦少伯那裡調來的三千尖兵,為的,是将城外積虞山炸開,以借山勢修築堤壩為大家解決水患。
百姓從開始的不相信,到三千尖兵盡出,甚至看到宋一川跟在那禍國殃民的公主身後,一臉的雄心壯志。
到最後,竟然全部鼓起一股勁來,拿着手邊随手能拿的家夥,接二連三的出了城門。
于是這一日,他們見到了那位傳聞中高高在上,善弄權術的王朝公主,穿着和他們一樣的粗布盔甲,站在高山之上一聲令下。
救了整個梅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