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樾接到Yulia電話的時候剛剛開完月中工作會議,他握着嗡嗡作響的手機,同一衆總經理告别後走進辦公室,将門關好,才按下接聽。
“開會時寶麗的黃副總還說到了你。”他在沙發上坐下,松了松領帶。
Yulia笑起來,“說我什麼,不會是壞話吧?”
“說你有眼光,挑了位很好的制片主任,阮惠敏都被她敲下來了。”
提起辛願,宋知樾眉眼變得溫柔。
Yulia哼笑一聲,“其他我不知道,阮惠敏可是楊鈞之老婆!别跟我說你沒在背後推波助瀾。”
宋知樾說:“天地良心,我真沒有,我隻是告訴楊鈞之,辛願很喜歡他夫人開的日料館子。”
Yulia說:“那就是她倆有緣分……這回好了,《明燭天南》有阮導,我可以放心去瑞士。”
她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宋知樾問:“你現在在哪家醫院?醫生怎麼說?”
“在北大腫瘤院。”Yulia說,“那玩意又大了一點,我想出國前把手術做掉。”
宋知樾歎了口氣,“還是不想告訴爺爺嗎?”
Yulia“嗯”了一聲。
宋知樾隻好說:“我尊重你的意見……有什麼需要跟我說。”
Yulia哂笑,“放心啦,我這邊有孟樓,可比你貼心多了,你還是把心思花在辛願身上吧。”
宋知樾輕聲說:“好。”
她和孟樓之間一直有寫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宋知樾心知肚明,卻從未挑破。
潇灑半生,到了人生苦厄關頭,在能有個貼心人不離不棄陪在身邊,哪怕這感情沒那麼純粹,摻雜了金錢的誘惑,對Yulia來說也足夠了。
“對了。”Yulia語氣嚴肅起來,“中午孟樓在醫院碰上宋樘,我生病這事不是隻有你知情嗎,孟樓便隻說幫我拿藥。宋樘大概想起什麼,事後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質問我知不知道你和辛願的事。”
宋知樾盯着電腦顯示器下方的金黃小狗擺件,“哦”了一聲。
“你知道,我這人撒不了謊,瞞着全公司和全家生病這事已經花光我所有力氣,所以我就實話實說了。”
宋知樾說:“沒事,他撞見我送辛願回家,其中有一些誤會……我和他說清楚了,但他似乎不願相信。”
“那就行。”Yulia笑了一下,“他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前女友就是兄長暗戀多年的白月光嗎?”
宋知樾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你打算怎麼辦?”Yulia問,“他想在你們結婚前,把你搶他女友的事捅到爺爺和媒體面前去。”
“辛願是他的前女友,我一直等到他們分手,才主動出擊的。”宋知樾慵懶地說,“實際上,我和辛願前兩天已經把證領了,他鬧出風浪又如何,我手上又不是沒有他劈腿在前的證據。”
Yulia稱贊他:“高瞻遠矚啊弟弟。”
宋知樾彎了彎唇角:“隻要他足夠老實,我也不會找他的麻煩,爺爺年紀大了,我不想給他老人家添堵。”
他翻動桌上的文件,“明年泰國有個公司要做全亞洲男團選秀節目,我和藝人公司那邊提了一嘴,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可以讓那幾個還沒正式出道的男藝人過去試試……”
“這樣一來,宋樘今年上半年就要駐紮東南亞了。” Yulia笑起來,“給他找點事幹,用海外項目拖着他,讓他沒時間來煩你和辛願……知樾,還是你高明啊。”
宋知樾輕聲說:“不過文叔應該會很不高興。”
他說的是宋文,宋樘的親生父親,雖然是私生子,卻是老爺子現在唯一還在的兒子。
宋文能力稀松,卻觊觎權力,在這麼多年的軟磨硬泡下,宋老爺子剛同意他進董事會。
Yulia惹不住吐槽:“老爺子也真是,年輕時屁股不幹淨,給家裡晚輩添多少麻煩,我算是想明白了,不婚不育保平安……老爺子還不知道你領證把?準備什麼時候帶辛願回家?”
“過幾天。”宋知樾琢磨着,“辛願最近很忙。”
Yulia說:“那倒是,你得多幫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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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整,辛願帶着段夏又一次出現在國貿三期C幢寫字樓門口。
辛願本來就有加班的習慣,段夏則是故意留到這麼晚。
他像是賭上了一口氣,看看風投公司還會不會繼續晾着他們。
當然,出于直男對女性的呵護,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辛願一個女生在夜晚獨自見大腹便便的胖老頭。
樓上還是燈火通明一片,前台臉上的精緻濃妝融了一半,啞着嗓子跟他們說:“今天也不知怎麼了,來公司的一波又一波,可把我累得腰酸背痛……不過我确定李總還在,二位稍候啊,我給秘書打電話。”
夜晚不像白天那樣人來人往,辛願聽見前台話筒裡傳來秘書的聲音:“寶麗這姐真有毅力,李總說讓他們上來吧。”
正如辛願所說,李總再不想見他們,也不可能永遠躲着不出來。
這一天總算沒有白費,進了電梯,段夏忍不住地握了個得意洋洋的拳頭,旁邊的辛願卻還是一臉淡然,垂着眸子默默打腹稿。
李總已經坐在小會議室内等候,能坐到這個位置,人人都有一副好演技。
秘書推開門,他立刻站起身,就好像渾然不知辛願等了一整天似的,熱情而禮貌地伸出手:“辛制片,久仰久仰,終于見上了!”
辛願也扮上一副笑臉,“李總你好。”
不過心裡還是反感的,沒怎麼寒暄,便直接道:“那我們談正事吧。”
段夏拿出電腦做會議記錄,辛願将融資PPT拿出來做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