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隻是一些小事……”
程陽正視林嘉賢的眼睛:“你既然被這些影響到,為什麼會覺得是小事呢?而且,就算是為了小事難過又能怎麼樣,重點是你不開心,而不是你理論上應該拿出什麼情緒面對。”
林嘉賢的腦子又跑遠了:“其實到現在我還是對家裡的很多決定耿耿于懷。”
不用林嘉賢多說,程陽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林嘉賢繼續說:“那已知不開心,又怎麼解決。”
“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可以跟我說。”
“我想外婆了。”
林嘉賢的哥哥林嘉福是爸媽帶大的,但林嘉賢更多的是跟在外婆身後。等到年紀稍長些,家裡的生意做大了,林有财和李瑜便經常出遠門,林嘉賢和林嘉福經常在外婆家常住。
外婆病逝時,林嘉賢剛剛高中畢業,後來她去了江城的學校讀書、定居,更是不常回家。
長大之後,林有财說家裡的小公司壓力大風險大,讓林嘉福回家接手公司;給林嘉賢在江城買了套房子,讓她在外找個安穩的工作,雖然她從始至終沒幹過安慰的工作。
雖說是對兩個孩子不同的規劃,但哥哥确實得到了更多的關愛與财富,林有财和李瑜也曾說過對她多有虧欠,卻僅此而已。
小時候有人嘲笑她是外婆的小孩,長大後卻發現事實的确如此。
陪伴更多的孩子總是會被傾注更多的愛,就像一直以來外婆也更心疼林嘉賢。
外婆也是林嘉賢的支柱,可是她早就不在世了。
外婆病逝後,媽媽繼承外婆的存款,小姨繼承林嘉賢一直居住的、外婆的即将拆遷的房子。
四年前,林嘉賢大學畢業的時候這套房子拆遷。
程陽家也早在高中畢業後就搬到東南邊,最後一個搬離一中附近的餘杏,也在六年前離開了那裡。
林嘉賢現在想要再懷念,也沒有可以令她懷念的地方了。
“謝謝你。”
短暫的沉默過後林嘉賢哽咽着說:“我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每一次有你在就能變好。”
程陽看見路邊走過的年輕夫妻,突然說:“沒什麼,我們是朋友啊……說起來時間真的好快,連早早和詹峻盛都要結婚了。”
早早,也就是餘杏。詹峻盛和餘杏、程陽、林嘉賢是高中同學,餘杏高中就和詹峻盛偷偷早戀,準備在今年正月初五辦婚禮。
程陽自虐般說:“你男朋友是怎麼照顧你情緒的?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但是外人還是很好猜的。”
林嘉賢有些懵:“是嗎?很好猜嗎……但我和他因為這個原因分手了。”
“什麼?”
“就是在元旦前一天的事,他總是讓我傷心,所以我下定決心提出了分手。”
“可是,元旦前一天不就是你的生日嗎。”
“對啊,我生日那天,他甚至不願意來見我一面,你說這種人留着有什麼意義呢。”
程陽不敢多問,害怕讓她更傷心。
“這樣的話,我可以允許你抱我。”
林嘉賢其實在低頭偷偷擦還沒有流出來的眼淚,她奇怪的高自尊不允許自己在外面出醜,哪怕隻是流淚。
“啊?”
“我是說把擁抱借用給你,這樣會舒服一點。”
林嘉賢微笑地看着他,說不用了,但是程陽直覺不對勁。
林嘉賢跪下來抱着程陽的腿說:“孩子他爸你不能這麼殘忍!陪我們娘倆過個年好不好……今天還是年三十,我不想去打胎我求求你嗚嗚嗚……”
幸好他們此時散步到一個岔路,僅有幾個路人經過。
程陽迅速把羽絨服的帽子蓋上,一隻手抓緊帽檐,一隻手拉起林嘉賢跑離這裡。
“停停停,我跑不動了。”
跑出去很遠之後林嘉賢掙開他的手大喘氣,程陽還抓着帽檐不讓自己的臉露出來,四下看過周圍沒有人才說。
“要死!你在說什麼啊。”
“我才沒有哭。可你說要借自己的身體給我,我怎麼能不借,我去抱個大腿怎麼了。”
“我隻說了借懷抱!”
遠處有煙花綻放,程陽說要去自家雜物室拿今年買的煙花出來放。
他家的雜物室在樓棟一樓,背離正門處,程陽信誓旦旦保證爸媽都在樓上不會碰見。
“說來也很多年沒見到王老師,也不是不想見。就是呢除夕夜的上門,還沒提東西,怪尴尬的。”
兩個人提着煙花離開,正說着話,就聽見王老師的聲音。
“陽陽,你不是出去找嘉賢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爸,媽,你們怎麼出去了。”
“哦,我跟你媽吃飽飯出來散個步。”
“啊,這是小賢吧,真有幾年沒見了。”
林嘉賢躲在程陽身後,大吸一口氣擡頭,笑着打招呼:“王老師,程叔叔,新年好啊。我是好幾年沒回來過年了,這也沒拿點東西來真不好意思……”
王老師三步并作兩布上前,笑看着林嘉賢:“哎呦,你這孩子,來王老師這哪還用拿什麼東西。”
說着王老師和程爸就要給林嘉賢塞紅包。
程陽怕這三個人再拉扯下去就天亮了,就拿走紅包塞林嘉賢手裡,拉着林嘉賢要走。
“我們要去河邊放煙花了,先走一步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