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泠泠怔住，無法反駁。

她自己也沒有成功過，沒有打通一條路的經驗，無法給予他精準的幫助，但現實擺在眼前，他在她面前，而不是遙遠的世界盡頭。

“可是你回來了。”

在外漂泊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他終究是回來了，沒有選擇燕京，而是選擇在桐城從新開始。

“哈——”

他忽然笑了起來，眉目舒展：“沒錯。”

被他所感染，奚泠泠也露出個笑來：“旅遊散心想開了？”

明明已經待的很難受了，甚至到了出走的地步。

林景星自嘲：“做了件傻事。”

“什麼叫傻事呢？”奚泠泠語調輕松：“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放棄的事，就是傻事。”

她轉過頭，恰好撞進他明亮的眼睛裡，他的眼神并不刺眼，不帶任何攻擊性，隻是專注地凝視着她，平靜柔和。

也許這就是溫柔。

奚泠泠心口一跳，被這個想法驚到，霎時間心跳加速，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躲開，可她卻不由自主地陷入這雙深邃的眼睛裡，糾纏一處。

他們清楚地在彼此的眼睛裡看久了自己的倒影，隻有相似的人才會彼此吸引，因為你最像我，所以我才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你，從那雙同樣清澈決絕的眼睛。

他的身上堆滿了雪花，在他的頭發裡，如生華發，滿目風霜，身形瘦削，穿着單薄，寬大的手早已被凍的紅腫。不知出于何種心情，她魔怔般地向前走去，在料峭寒風中輕輕擁住他。

他身上是冷的，他一直在冬天裡。

“那現在也算傻事嗎？”

林景星微愣，他不由自主地渾身緊繃，喉結上下滾動，眼底濃郁深沉的情緒劇烈地翻湧着，隻等某一刻，沖出桎梏，将一切都燃燒殆盡。

“不算不算——”

奚泠泠猛然回神，觸電似地松開手，她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好像剛才逾矩的人并不是她，她轉而捂住臉，羞憤欲絕。

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一時鬼迷心竅，色欲熏心，她居然覺得方才的林景星格外“可憐”，心一軟，什麼也顧不上了。

“可我說算。”

林景星上前一步，猛地自背後擁住她，兩條胳膊強硬地把她圈住，堅硬的胸膛貼上她的後背，不留餘地。

他身上驚人的熱意傳來，褪去所有涼意，熱氣上湧，耳尖通紅。

奚泠泠錯愕愣住，為這熱度而驚訝，下一刻，她不安地掙紮起來，想要立刻脫離他的禁锢，但林景星俯身，在她耳畔說：“奚泠泠，我喜歡你。”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聽得清清楚楚。

霎時心髒悸動，她的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來，他的告白如電流穿行經過，引起陣陣戰栗，她的身上一點點熱起來，被他的溫度所侵襲，為他所牢牢占據。

“我……”

她張了張唇，猶豫不決。

奚泠泠低頭，看見他交疊的雙手，指節發紅，她沒有看他，就這樣出神地看着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你喜歡我什麼呢？”

她太過平凡了。

奚泠泠想了想，也沒數出幾個自己的優點，思來想去也隻是平平無奇，可是林景星太耀眼，他張揚強勢，沖勁十足，顔色鮮明。

他在不停前進，而她隻會後退逃跑。

比如現在，她就又想逃跑了，除卻悸動外，全是不安。

“因為你值得。”

“我想給你應得的一切。”

奚泠泠眼眶發熱，差點又落下淚來。

她咬唇，幾次深呼吸：“你真是……”

林景星抱着她，說：“我說過了，如果想逃跑，也要往我這裡跑，所以你的答案是？”

他會帶她逃跑，去往她想去的地方，也會站在她身邊，為她遮擋所有風雪，他會和她一起前進，也會為她中途停留。

“我——”她轉過身，面對他灼熱的胸膛，低聲回答：“真的可以嗎？”

“你可以。”

林景星堅定道。

她就是沒自信，性格溫和，不懂得積極争取，但是一旦确定下來的事，她就會無比認真，踏實嚴格地貫徹到底。

林景星非常期待她後續的處理。

奚泠泠心一橫，鼓起勇氣擡頭看着他，眸中充滿光亮：“那我就不客氣了。”

“好。”

他大笑起來，低下頭親昵地埋入她的頸窩，蹭了蹭：“女朋友。”

奚泠泠面上發紅，趁着四下無人，她悄然回抱，又騰出一隻手摸了摸他的短發，一摸才發現，他的頭發早已濕潤，發梢濕漉漉，浸滿了水汽。

他在雪裡站了太久，久到身上都濕透了。

奚泠泠皺眉，擔心地摸向他的額頭，他的額發汗涔涔的，唯有一雙眼睛明亮有神，不顯虛弱，她正在确認他有沒有發燒，但林景星卻抓過她的手，極快地放到唇邊啄了一下，又飛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牽手站直，目光遊離。

“好了。”奚泠泠氣笑了：“回家了。”

“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