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鸢看完林伯的信,擔心地問張醫婆:“林伯回來了沒,可有受傷?”
“林伯回來的一路上也是埋伏重重,幸而林伯沒有受傷,現下正在濟世醫館。不過奴婢已經暴露了,恐怕不日就要跟公主告别了。”
柴婆擔心林伯,可又不好直說,隻能默默地抹了把眼淚。
風雪鸢一陣傷感,與張醫婆相識不過月餘,但她卻已經把張醫婆當成了百草堂在宮中的家人,如今乍然暴露撤離,她自然是不舍。
“張醫婆你非走不可嗎?”
張醫婆無奈地點了點頭:“堂主自會另外安排人來照顧公主的,公主在宮裡安心便可。”
張醫婆生來嚴肅,第一次出現時,便是教導風雪鸢要謹記自己的身份,不卑不亢,以後每次來起陽宮中為風雪鸢請脈,也都會沉着臉說會将公主的身體情況如實報告給堂主。如今要走了,張醫婆依然是一臉嚴肅。
但風雪鸢卻能感受到含蓄之下不露于聲色的關心與傷感。她沒有說離别的傷感之語,隻問道:“那你以後還留在泰康嗎?”
張醫婆說:“奴婢會回陽庭山,等待堂主安排新的任務。泰康中認識我的人太多,今生恐怕……都不會再回來了。”
風雪鸢默默低下了頭。
“公主,”張醫婆又叮囑道,“林安長公主的事水落石出,日後公主若遇到什麼麻煩,亦可以求助于林安長公主。但隻怕這宮裡還有另外的勢力也盯上了蕭風笙的身世,公主要分外小心啊……”
風雪鸢蹙眉應道:“是,我知道了。此去陽庭,山高路遠,待日後我有機會回陽庭,再去看你,張醫婆。”
張醫婆眉心顫動,忍着後背的傷,向風雪鸢磕了個頭:“多謝公主挂念,奴婢……告退。”
賀府,大門緊閉。
石久步履匆匆,穿過後院曲徑幽深處,來到了賀華亭的書房。
“大人,卑職辦事不力,沒能阻止張醫婆将信傳回宮中。”
賀華亭正襟危坐,問石久:“陳阿婆母子二人的蹤迹沒被發現吧?”
“沒有,長公主府的人找遍了昌縣,絕對想不到咱們已經把陳阿婆母子二人帶到了泰康。”
賀華亭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你可知道張醫婆拿到的是什麼?”
石久低眉回答道:“屬下未能探知,但定是可以證明蕭風笙身世的東西,如今恐怕已經進了起陽宮。”
賀華亭一拳錘在了桌案上,“沒能借風雪鸢之手揭開蕭風笙的身世,定蕭家和百草堂個欺君之罪,去告訴皇後,讓她趕緊清理好尾巴,别讓風雪鸢和長公主查到她身上!”
“是。”
與此同時,冰淩也從昌縣趕了回來,進宮向林安長公主複命。
她來到德泰堂時,林安長公主正喂了蕭風笙湯藥,靜靜地看着他入睡。
林安長公主擺了擺手,示意冰淩不要驚擾了蕭風笙,又仔細地整理了被子,才随着冰淩出了内室。
“長公主,百草堂的林松節,去了滇甯郡的鬼市,尋了一幅古滇王的畫像。卑職無能,沒能将畫像攔下,也沒能……找到陳阿婆和小馳。”
林安長公主并未責罵,她心知肚明,若是林伯沒有找到畫像,張醫婆就不會及時出現,恐怕現在她和蕭風笙也就不能好端端在這宮中了。
“我知道了,告訴绛雪她們,不要輕舉妄動。”
冰淩開口道:“長公主,雪鸢公主怕是已經知道了公子的身世,您還不去見她嗎?若是陳阿婆和小馳是被百草堂帶走的,那倒沒什麼,可若是被别人帶走的,那恐怕……”
林安長公主現在的處境是四面楚歌,她知道自己應該先去見風雪鸢,然後再與百草堂聯手。可她卻不知該如何面對風雪鸢。是該因為葉妃娘娘的恩德與風雪鸢相顧淚兩行,還是因為風雪鸢害蕭風笙傷了一條腿而拔刀相見。
林安長公主想了許久,心裡大約有了一個答案,吩咐冰淩:“約風雪鸢去馬場。”
當風雪鸢來到馬場上時,林安長公主正騎着馬拉滿了弓,對着中心的箭靶,連放了五六支箭。看這架勢,風雪鸢生怕下一秒林安長公主的箭就會沖着自己而來。
林安長公主将箭桶裡的箭全都射完後,才駕馬來到風雪鸢身邊。
林安長公主下馬,向風雪鸢走來,喘着粗氣開門見山地說:“笙兒的身世,你都知道了,我跟你母親的事情也就沒有必要再瞞你了。”
風雪鸢滿心愧疚不知如何開口:“姑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害蕭公子……”風雪鸢又覺得不該這樣說,因為确實是她有意設計害蕭風笙落馬的,“我是說…我一直以為您跟我母親有仇,所以懷疑是您害死了我母親……”
“是啊,所有人都以為我和南星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害死了我腹中的孩子,我理應如此。當年,皇兄容不下古滇王的遺腹子,蕭家也以此阻攔我再嫁蕭植,我若還想在南風安身立命,就不得不舍棄這個孩子。可哪有母親會甘願舍棄自己的孩子,就連賀皇後那樣心狠手辣嚣張跋扈的女人,對待風雪霁都有無盡的慈愛。我為了保住笙兒,住在宮外的府邸,宮裡送來的東西一律不敢用。皇兄沒有辦法,便授意南星,想辦法給我下藥。”
“我母親沒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