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長公主并未理會腳邊的冰淩,隻冷冷盯着風雪鸢,“三思過了,今日就算損了我自己的陰德,也要取風雪鸢的一滴血!”
“長公主!”冰淩抱住了長公主的腿,仿佛她不是長公主的侍女而是風雪鸢的侍女似的,勸說道:“長公主不吝自身,也要為小王子着想!小王子心地那麼純良的一個人,怎願接受這樣的血肉供養?”
林安長公主一愣,停住了腳步,手腕一松松開了匕首。
冰淩松了一口氣,連忙将匕首撿起收了起來。
風雪鸢坐在地上,見林安長公主似乎被勸住了,大着膽子上前摸住了林安長公主的脈搏:“姑母似有夢魇之症,不如進屋歇會,讓我針灸診治一番,想必今晚小王子的魂魄定能安寝。”
冰淩一聽,趕緊起身扶住長公主謝道:“多謝公主。”
風雪鸢與冰淩四目相對間,堅定了自己的猜測,林安長公主此來并非真的想要傷她,而是另有目的。
風雪鸢對着衆人吩咐道:“你們都在外面候着吧,不會有事的。”然後和林安長公主單獨進了内室,冰淩則守在内室的門口。
進了屋,風雪鸢直截了當地說:“姑母有何事,不妨直說。”
林安長公主收起剛才的殺氣,臉上轉而換上了一抹擔憂,“你怎知我不是真的要傷你?”
“冰淩可是姑母的心腹,姑母若是真想傷我,又何苦安排剛才她攔着你這一出戲?姑母有事,可以約我去馬場,何故費這麼大心思來我宮裡呢?”
“我知你昨日在宴會上受了風雪霁和端蕪郡主好大的羞辱,又被皇後在雨中罰跪了好久,今日進宮來在長和宮聽說你吃了辣椒過敏不能見人,我便知道你定是身子有恙,又怎能約你出宮呢?”
風雪鸢心裡一顫:“姑母你怎知昨日的事?”
林安長公主得意一笑:“在這些娘娘們進宮之前,我就在這宮裡生活了十幾年,想要知道這宮裡發生的事還不容易嗎?可我想來看你,又不放心你這宮裡的人,所以才演了剛才那一出,沒吓到你吧?”
“我這宮裡也沒幾個人,之前各宮的眼線都被我打發出去了,以後姑母若是要見我,直接來便是。”
林安長公主欲言又止。她與葉妃乃是仇敵,又如何能與仇敵的女兒來往密切。
林安長公主無奈搖了搖頭:“不可大意。日後我若找你,會想辦法約你去馬場的。那裡人少,說話也方便。”
風雪鸢懵懵懂懂地點頭問道:“所以姑母前來所為何事?”
不等風雪鸢說完,林安長公主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放心你啊,是我托你勸皇兄厲行節儉,才鬧出昨天的那些事來,我擔心你啊。”
風雪鸢看着林安長公主擔憂的表情,一時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林安長公主又是動刀子又是動拳腳的,就是為了躲開宮裡的眼線,來關心自己有沒有受欺負的。
“姑母…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讓我看看你的臉。”林安長公主伸手想要拿下風雪鸢的面紗,風雪鸢下意識地往後一躲。
“别動。”林安長公主的語氣十分溫柔,完全不像她平日裡說話那麼淩厲。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蕭風笙為何會是一個無憂無慮愛笑的兒郎。從小能有這樣的母親在身邊,怎會對這個世界不充滿愛意。
風雪鸢不敢妄動,任由林安長公主取下了她的面紗,臉上的掌痕暴露無疑。
“這…分明是被打啊。”
“姑母,我…已經上過藥了,不疼了。”風雪鸢看到林安長公主的眼裡噙滿了心疼,有點感動,但又有點不習慣。
“賀皇後就是個色厲内荏喜歡虛張聲勢的草包罷了,怎下手如此重?”林安長公主見風雪鸢總是捂着自己的小腹,便又問道:“你肚子也不舒服嗎?”
風雪鸢難為情地點了點頭,林安長公主會心一笑,說道:“虧你還是百草堂的外孫女,這點小痛都給自己治不了,還要給我紮針呢?”
說着,林安長公主拉着風雪鸢坐了下來,擡起風雪鸢的小腿放到了自己腿上。
“姑母?這…這是要做什麼?”
“以後每個月你若再不舒服,不必去喝那些紅糖水益母草什麼的,你隻讓柴婆她們輕輕捶這個穴位,”林安長公主按住了風雪鸢腳腕内側的三陰交,“隻要這麼捶上幾下,你就立馬不疼了。”
林安長公主為風雪鸢捶着,果然,肚子上的墜痛感立馬減輕不少。
忽而,風雪鸢的鼻頭湧上一股酸意,若是她母妃還在,也會像現在這樣吧。像黃三娘對大鳳,賀皇後對風雪霁,如今風雪鸢竟然在這個疑似害死她母親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母愛。
感動歸感動,但風雪鸢内心的疑惑還是占據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