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什麼難處嗎?若不是今日下雨沒法放鹞子,不然我就直接聯系林伯了。”
“百草堂的傳信方式确實不止這一個,隻是百草堂的規矩,為了防止傳信方式洩露,若不是非傳不可的消息都盡量不要傳。剛才黃公公去了醫局,命人取了千年山參,又派了醫官去曲府,想必曲将軍無大礙,若此時林伯再去,恐怕不妥啊。”
“哦。”風雪鸢點了點頭,覺得張醫婆說的有理,便讓張醫婆先退下了。
她前腳剛被林安公主訓斥了一頓,後腳又發現自己還沒有張醫婆想得周全,不免有些悶悶不樂。在這宮裡,她總感覺自己做什麼都錯,幹脆解了钗環,鑽進了被窩。
柴婆送走張醫婆,輕輕推開内室的門。風雪鸢一聽這開門的聲音就知道是柴婆,閉上眼裝睡起來。
“鸢兒既然睡了,”柴婆故意說道,“那也就不用告訴她曲公子家的事了。”
風雪鸢一下坐了起來:“快說,曲伯伯怎麼樣了?”
柴婆看了一眼風雪鸢,還是繼續吊着她,“沒什麼,你繼續睡吧。”
“哎呀柴婆你快說嘛。”風雪鸢撒潑打滾地将柴婆一把拉到床上。
柴婆怕風雪鸢真的惱了,便不再賣關子,說道:“回來的醫官說,曲将軍是舊疾,暫無大礙,就是要好生休養一陣,不可操心勞力了。”柴婆又問,“你是關心曲将軍啊,還是擔心小曲公子?”
風雪鸢急忙說道:“我……我當然是擔心曲伯伯了。”
“哦,既然這樣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說曲公子了。”
風雪鸢被柴婆弄得哭笑不得:“诶柴婆别走啊,我自然也是擔心曲公子的,柴婆你快說!”
柴婆無奈一笑,說:“曲公子沒有大礙,隻是淋了些雨有些受涼。”
“啊?他竟然也病了?”風雪鸢心裡一陣擔憂。曲蕭和一向身強力壯,怎的淋了會兒雨,就病了呢。
“就算這身上不病,恐怕心也要生病了。”柴婆看着風雪鸢擔心的神情,打趣道:“你何時這麼擔心曲公子了?”
風雪鸢一愣,“我…我何時擔心了,我這是…關心曲家…”
“好,你愛關心誰關心誰,今日食局有新鮮的鴨子,柴婆給你做鹽酥鴨去。”
柴婆走後,風雪鸢翻來覆去,腦海裡全是曲蕭和跪在大雨中的模樣,像窗外天邊的霧霭,任憑如何揮手也揮散不去。
曲蕭和一向意氣風發,如今這落魄模樣落在風雪鸢眼裡,讓她如何不心疼。
“我這是在想什麼呢!”風雪鸢搖了搖頭,可沒有什麼作用,于是索性閉了眼,聽着檐下暴雨如注,一點點回憶起與曲蕭和相處的時光。
曲家雖然惴惴不安,但賀華亭也沒能安生。順帝讓蕭植徹查當年救濟堂一事,他便知此事必然不保,與其到時候将賭注押在解祿的忠心上,不如讓他徹底地閉嘴。
于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解祿在自家府中書房,畏罪自裁了。還留下了一封認罪書,和一本賬簿。
那認罪書和賬簿将這幾年戶部的爛賬交代了個清楚,卻隻口沒有提到賀華亭。蕭植想從解祿的死中找出賀華亭的罪證,但無奈賀華亭早将自己撇了個幹幹淨淨。
第二日早朝,蕭植欲勸順帝繼續查解祿一案,可順帝正卻為了陽庭郡的事煩躁不已。
“這湘萍的富戶鄉紳皆慷慨解囊,不出三日便募捐了幾萬兩,可陽庭呢,竟然無一人響應,一鬥米已經賣到了一百多文,可就這樣糧商還囤着不放,這是要造反嗎!”
滿殿的大臣皆誠惶誠恐,紛紛跪了下來:“陛下息怒!”
“蕭植,救濟堂的事不是已經了結了嗎,趕緊結案吧,把主要精力都放在陽庭物資籌備上吧。”可陽庭郡的形勢實在出乎了蕭植的意料,他隻好如實說道:“陛下,陽庭形勢實在不容樂觀,不管是郡守,還是朝廷派去的督導大員,都磨破了嘴皮,可鹽商糧商們依舊不為所動,臣…實在沒有别的方法了。”
“那就再派他們信得過的人去。你可有人選?”
蕭植沉默,他實在不知這何人才能勸得動陽庭的富商們。
賀華亭上前,開口說道:“陛下,臣鬥膽推薦一人。”
“何人?若此人真能擔此大任,朕立刻派他前往陽庭。”順帝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甯侯。”
順帝一愣,他忘記了甯侯久居陽庭,定然與當地的富商有些交情。
這一招迂回曲折,讓順帝根本摸不清源頭。
蕭植跪在地上,一聽賀華亭提起了甯侯,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賀華亭提出甯侯是因為陽庭需要有威望的人回去勸說富商,那些富商是因為募捐一事違背朝廷,而這募捐一事正是賀華亭提出來的!
蕭植的思緒繼續往前捋,賀華亭提出募捐一事是因為德益郡淪陷,陽庭直面齊軍,若這一步也在他們的算計之内,那德益郡幾萬人的性命…蕭植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猛地擡起身來說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