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皇後娘娘成婚多年未曾有身孕，是您為她調理身體這才懷上雪霁公主。皇後娘娘跟您情同姐妹，對您一直是有感激之情的，怎會起害您之心？若論對您的仇恨，非林安長公主莫屬。您為了南風的顔面，害死了她腹中胎兒，那蕭家又在她成婚之時百般羞辱，您想想，她怎能咽下這口氣！否則何以解釋，她成婚後躲回封地不出，偏偏您臨盆之際，從那昌縣趕了回來？而之後的十幾年，她可是從未再回過泰康啊！”

風雪鸢的耳邊一陣嗡鳴。

那日在宴席之上，她隻是有一瞬間的疑心，如今這宮女的話，更是将這疑心深深地烙在了風雪鸢的心裡。

在待下去，她隻怕自己會裝不下去，便強裝鎮定，留下一句：“本宮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随後，她轉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榴石微微擡頭，看着風雪鸢離去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氣，皇後娘娘吩咐她的事情總算是完成了。

風雪鸢和何葉往回走的路上，何葉忍不住說道：“公主，那榴石的出現太過刻意，你才剛問，她便将矛頭指向了林安長公主，怕是别有用心啊。”

風雪鸢雖覺得此人的話有些刻意，但林安長公主的種種行為，卻不得不讓她調查下去，“不管此人的目的是什麼，林安長公主的嫌疑終究是最大的，明日你便告訴林伯，讓他在宮外留意些林安長公主和蕭大人的事。”

“是，公主。”

半夜裡，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風雪鸢翻來覆去毫無睡意。她感覺自己距離真相更近了一步，可又擔心那真相鮮血淋淋自己承受不了。

一直躺到天微微涼，窗外的雨聲依舊沒有停。風雪鸢索性起身披了衣服，坐在了廊下。

柴婆撐着傘，踮着腳從起陽宮外回來了，帶來了早朝的消息。

“魏無厭說你是葉妃娘娘還魂附了體，不宜再将你交給其他娘娘撫養。今日早朝，曲将軍和蕭大人也借機進言讓你名入族譜，記在你母妃名下。陛下，已經答應了。”

這事個好消息，可風雪鸢卻開心不起來。

柴婆以為還是她體内的藥性作怪，輕撫着她的頭說道：“你給自己下的藥太猛了，得慢慢地恢複。”

風雪鸢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把手搭在柴婆的手上，“放心吧柴婆，這幾日外面雨斷斷續續地下個沒完，出去也沒什麼好玩的，我就在宮裡好生歇着便是。”

風雪鸢三分真七分裝的病就在這連綿的雨中慢慢地好了，但這雨卻沒有要停的迹象……

萬聖殿早朝。

蕭植上前啟奏：“陛下，臣聽聞湘萍二縣長右山一帶近日常有神獸出沒，此獸樣似猕猴，卻有四耳，叫聲如呻吟，見之則将發生洪澇。如今湘萍二縣連日陰雨，已有災象，現湘萍百姓皆人心惶惶。臣以為朝廷應提前儲糧，并加固堤壩，防患未然，安撫百姓。”

賀華亭率先反駁：“蕭大人，前方戰事吃緊，大齊軍步步緊逼，德益郡、陽庭郡危在旦夕，且不說所有兵力都應随時準備增援，國庫内所有糧食皆應優先依軍糧調配，怎可為了這無稽的神獸之說而費人力物力！”

解祿等人也紛紛附和：“賀大人二子皆在前線奮戰，戶部在後方做好供應之事也就罷了，怎好再分散朝廷力量呢？”

蕭植本就對賀禮和賀禧連連敗退一事心有怨言，如今連他戶部的事賀華亭都要以軍務為由插手，自是不快。

“賀大人，軍需供應一事戶部從未曾耽擱分毫，倒是賀大人之子判斷失誤延誤軍機，節節敗退。”

“戰場之事瞬息萬變，蕭大人不懂用兵打仗，怎可随意攀污。我南風将士在邊境浴血奮戰馬革裹屍，不是靠蕭大人在這動動嘴就能打勝仗的。”

蕭植不想跟賀華亭糾纏于戰場上的事，繼續向順帝說道：“陛下，如今泰康和湘萍陰雨不停，已是上天預警，并非隻因神獸之說就動用朝廷救援。湘萍百姓信奉山神，百年流傳的神獸之說雖未可真信，但百姓卻因此惶恐不堪。提前做準備也是為了安撫人心啊。若湘水萍水真決堤，到時候不僅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救災，恐怕連今年的新糧也收不上來，到時候沒了糧食，賀大人就算一道軍令斬了我，我也供不出糧！”

順帝未置可否，賀華亭厲聲道：“你莫要恐吓老夫！湘萍每年初春皆入雨季，乃正常氣候罷了！若是你投入了兵力修壩，又開庫動糧，雨季過後未見洪澇反而延誤了軍情大事，老夫就算砍了你你也擔當不起！”

蕭植伸着脖子等着眼睛喊道：“怎麼你賀大人的兵是人命，湘萍百姓的命就不是人命了嗎！”

蕭植與賀華亭争執不休，順帝連連擺手：“兩位愛卿莫要争吵，朕知道兩位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都是為了南風。蕭卿體察民情憂國憂民自然沒有錯，賀卿為了邊境戰事日夜操勞，更是辛苦。兩位無非就是因為湘萍是否會有洪澇發生而有分歧，待朕讓魏參看看天象如何再做決定也不遲，若天象真有洪澇，也不得不防啊。”

賀華亭沒有再說什麼，倒是蕭植依舊不死心：“陛下，天有不測風雲，魏掌使若是……”

蕭植還未說完，又被賀華亭打斷了：“魏掌使測不出天有風雲，蕭大人又如何測的出？”

此話一出，蕭植再無言可對。

若是當初蕭和帶兵速戰速決，這糧食既夠供給前線，又可救濟湘萍。可如今賀禮賀禧二人不僅拖延軍務，更是在陽庭郡躊躇不決遲遲不出兵德益，大齊軍隊不過泸王府兵與幾郡守兵，這裡面恐怕有更深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