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跟我說說啊。哦不,你以後就可以跟你的太子妃說了。”風雪鸢低下了頭,“靜姝郡主,一聽便知是個溫婉娴淑的世家小姐。”
“靜姝郡主……”亓淩風欲言又止,心裡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皆化作一縷難以言說的失落與無奈順着他遠眺的目光飄走,“靜姝郡主她溫柔體貼,端莊大方,未來将是我大齊母儀天下之人。”
風雪鸢咬着嘴唇微微笑了笑。一陣風吹過她的眼睛,她轉過頭望着山下,眨了眨眼,兩顆淚珠滑落了下來。
“我聽聞南風兒郎溫柔俊美,日後雪鸢公主也定能找到相守一生之人。”
風雪鸢悄悄抹掉了下巴上的淚珠,強顔歡笑着回頭說道:“那就多謝亓公子吉言了。”
亓淩風起身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雪鸢公主你也早些回去吧。”
風雪鸢明白亓淩風想避嫌,所以不與她一同回去,于是應道:“嗯,我在這再坐一會就回去了。”
亓淩風往山路旁的密林深處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獨自一人下了山。
那密林的暗處,曲蕭和正靜靜地看着二人。
亓淩風本不欲上山走這一遭的,與風雪鸢見面,他的心裡也備受煎熬。可剛才在山下,曲蕭和聽到山上傳來箫聲,便想讓他來與風雪鸢好好道個别。
亓淩風以為他對風雪鸢冷漠、逃避,對他們二人都好,可此時此刻,他倒是有些感謝曲蕭和把他硬拉了上來。
他漸漸明白,哪怕是将人推開,也能有不傷人的方法。冷漠與逃避才是最傷人心的方式。
山下的寨子裡,葉廣白扶着微微醉酒的葉玄明回到了常春堂的内室。
葉廣白打了熱水,幫葉玄明退去了鞋襪,正俯身蹲下時,葉玄明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親力親為。
熱氣從葉玄明的足下慢慢上升,漸漸驅散了他的酒氣,他舒展了一下筋骨,開口說道:“廣白,今晚宴會之上,你可看出了順帝對鸢兒和亓淩風的态度?”
葉廣白倒了茶水遞上,站在一旁,分析道:“南風地處南方平原丘陵,四季如春,土地肥沃,若論财力,南風該在大齊之上。但齊人尚武,戰馬優良,鐵礦豐富,若論武力,大齊遠遠高于南風。眼下元帝欲意聯姻,維持兩國和平,順帝自然是慷然應允。”
葉玄明擡眼看着葉廣白,那眼神似乎要看穿他一般,問道:“那你可聽說,亓淩風已有婚約?”
葉廣白看出了葉玄明的不情願,勸說道:“聽說了,義父。咱們雖保持中立,但到底與大齊的關系更近些,鸢兒若能嫁到大齊,可比在南風受苦強多了啊……”
葉玄明變了臉色,語氣低沉:“我百草堂的孩子,絕不能為人妾室。今日在南星的墳前,我讓鸢兒做了選擇,是嫁給亓淩風與百草堂斷絕關系,還是留在泰康皇陵由我再派人去查南星的事。她選擇了後者。”
葉廣白眼前一亮,“義父,您終于願查當年之事了?”葉廣白看着葉玄明鐵青的臉,才發覺自己表現地過于欣喜,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
“我就知道,鸢兒她能想出借聯姻回宮這種迂回的招數,背後定有人出謀劃策。我隻是沒想到,把她往火坑裡推的人,竟是她的舅舅!她與亓淩風的種種傳言,也是你安排人在府裡散播的吧?”
葉玄明眼明心亮,百草堂能存活這麼多年,都虧了他細心謀劃。
葉廣白的心思被葉玄明看穿,默默低下了頭,隻聽葉玄明舒緩了語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對南星的死一直耿耿于懷,但你不該利用鸢兒去查。”
“義父,”葉廣白蹲下身子,擡頭望着葉玄明,委屈地分辨道:“南星是鸢兒的親生母親,即便沒有我,她也是鐵了心要一查到底的。是孩兒一時糊塗,見鸢兒來求我助她回宮,便心軟出了壞主意,義父莫要因此氣壞了身子啊。”
葉玄明雖沒有再斥責葉廣白,但眼神依舊犀利,“現在你們如願了,隻希望到時候查出真相來,你們能承受得住所帶來的後果!”
葉廣白心裡暗自得意,但依然有些不放心葉玄明的安排。若說這世上除了他以外,他還能放心讓誰去查葉南星的事,那便隻有風雪鸢了。
于是他低頭皺眉思索了片刻,還是勸葉玄明說:“義父,鸢兒今年已經十七了,她是南風正兒八經的正二品琉璃公主,總不能一直住在宮外吧……日後鸢兒總是要嫁人的。”
葉玄明白了一眼葉廣白,反問道:“你都年逾四十了,也未見你娶親,怎麼鸢兒就非要嫁人不可?”
“鸢兒她……”葉廣白支支吾吾,喉結微動,“鸢兒她畢竟是個女郎,您想讓她一輩子自由自在,養着她護着她,可順帝呢,怎能允許皇家的公主老死閨中,豈非惹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