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曲蕭和帶着黃三娘和大鳳出現在林伯和風雪鸢面前時,林伯的臉色陰得比田裡的癞蛤蟆還要難看。
林伯皺眉瞥了一眼桌上的一枚銀錠,語氣堅決:“我林松節,還不缺這點錢!你們有這錢,盡管到别的莊上租一間房一塊地,可我這裡,留不下你們!”
“林伯,”曲蕭和上前作揖道:“當年您從死人堆裡救出家父,蕭和便知您絕不是個見死不救的冷心腸。如今奸臣當道,蒙蔽聖聽,救濟堂成了他們斂财的手段,三娘母女實在無路可去,您便租一間屋子給她們吧。”
林伯冷笑一聲,問道:“奸臣當道,蒙蔽聖聽,多少的百姓為此怨聲載道苦不堪言,你們一個是骠騎大将軍的獨子,一個是長公主和蕭植蕭大人的獨子,身為王公貴戚,你們不去想辦法,反而讓我一個平頭百姓出手相助,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曲蕭和被怼得說不出話來,可一旁的風雪鸢卻找到了突破的關口。她畢竟和林伯相處了十幾年,林伯的脾性她還是能摸清一二的。
激将法,是林伯最吃的套路。
“林伯,您怎麼知道小曲将軍和蕭公子沒有辦法呢?您都說了他們兩個身份貴重,他們自然已經有了辦法解決救濟堂的事。”風雪鸢朝曲蕭和眨了眨眼睛。
林伯“哼”了一聲:“就他們兩個?一身的酒氣,還是早早回去讓人伺候着洗洗睡了吧!”
蕭風笙和曲蕭和的臉一陣紅一陣綠,可風雪鸢知道林伯已經上了鈎,心裡已經有了七成的把握。
風雪鸢又故意激林伯:“哦?那若是他們兩個解決了救濟堂的貓膩,那你便讓三娘和大鳳留在莊子上,林伯你敢不敢賭?”
“呵!這有何不敢?半月之後,若救濟堂還是一團污糟,那便讓三娘和大鳳到你們兩個府上住去!”林伯說完,猛地起身走了出去。沒走兩步,又回來将桌上的銀錠子拿了起來,“這個我先收着,半月之後,我再原數奉還!”
林伯走後,衆人皆松了口氣。柴婆帶着黃三娘和大鳳去放置行李,蕭風笙也跟着出去了,屋裡隻剩風雪鸢和曲蕭和二人。
曲蕭和從懷裡掏出那支銀钗,垂着眼睛不敢看風雪鸢,“我見大鳳頭上戴着這钗子,便買了下來。這個…我記得是你及笄那日所戴,還是好生留着吧。”
風雪鸢沒想到這钗子兜兜轉轉竟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心中對曲蕭和不免升出一陣好感。她接過钗子,欣喜地說道:“你竟然記得這钗子……”
曲蕭和腼腆一笑:“那日在馬背上……也就隻看見這钗子了。”随即,曲蕭和的臉上又布滿了愁容,“你剛才在林伯面前誇下海口,可我和蕭風笙,該如何做啊……”
風雪鸢沒有回答,而是看着門外院中蕭風笙的身影問道:“他真的是林安姑母的兒子?林安姑母那麼嚴肅的一個人,生的兒子倒是樂樂呵呵不學無術的樣子。”
曲蕭和無奈地說:“他比你還小呢,卻長了那麼大的個子,哪裡還能再長腦子呢?擺平救濟堂的事,你把他算上,還不如不算。”
風雪鸢笑着說:“他沒用,可是林安姑母有用啊,蕭大人身居戶部要職,也是有用的。”
“那你快說,我們該如何做?”
風雪鸢依舊不說,反問曲蕭和:“你若想知道,那便先告訴我,林安姑母和我母妃,有何恩怨?”
“這……”曲蕭和支支吾吾,三緘其口,“這能有什麼恩怨……”
風雪鸢鐵了臉扭頭說道:“你不說是吧,那我也不說了。”
曲蕭和連忙上前擋在風雪鸢面前:“我說,我說還不行嘛。當年林安長公主,也就是你姑母,蕭風笙的阿娘,跟我舅舅蕭植從小青梅竹馬,因為先皇執意将她送去古滇和親,這才棒打鴛鴦。後來陛下登基,想要擴展疆域攻打古滇,是長公主裡應外合,我阿耶這才成功攻入古滇天城,古滇才滅了國。”
“那長公主怎麼又嫁給了你舅舅呢?”
“自舅母和親後,舅舅便再沒有婚配,直到古滇滅國舅母還朝,我舅舅再次向陛下求娶長公主,陛下這才成全了二人。”
風雪鸢疑惑地看着曲蕭和:“可這些跟我母妃有何關系?”
“隻是…當年舅母回朝時,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什麼?”風雪鸢大驚失色,猜測道:“父皇逼她打掉古滇王的孩子,她不肯,我母妃便想辦法下了藥?”
曲蕭和點了點頭,寬慰風雪鸢:“這都是陳年舊事了,舅母她也不會為此對你怎麼樣的。”
話雖如此,可風雪鸢總覺得那日長公主借給她的衣服,是想刻意将她打扮成葉南星的樣子。可這究竟是為什麼,她一時卻也想不明白。
“現在你可以說,我們究竟該怎麼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