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文虎目圓瞪，難以置信，揪着書言言衣襟的手卻是逐漸脫力。

随着江楓一個拔劍回手，他轟然倒下，而書言言則是被人抱個滿懷。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啊。

江楓眼中含着教人心碎的水光，顫着聲道，“昊昊，我還是來遲了，對不住，真的是對不住。”

他說着話，手下戰戰地探查着她的傷勢，見是心脈俱斷無力回天之相，他再也克制不住，任淚水滾滾而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他當初怎會鬼迷心竅，讓個孩子替他引開惡人？

明明遭伏的是他，遭殃的也該是他，如今害個小姑娘為他而死，他如何有臉面苟活于世？

霎時間，鋪天蓋地的愧疚感洶湧而至，滅頂而來。

它如深淵般幽暗，輕易将江楓吞沒，又似潮水般沉重，死死壓在他心口。

江楓幾乎無法喘息，抱着書言言的手不住地顫抖。

書言言：“……”

書言言表示，她要死了都沒怎麼難過，卻被江楓一個大男人哭得心裡直發酸。

原本不想煽情的她，最後還是忍不住擡起手，微不可察地抹了一下他的面頰，而就這麼簡單的動作，已然用去她所剩無多的氣力。

“大丈夫，哭什麼，傷我的又不是你。”

書言言氣若遊絲地說道，嘴角微微上揚，“你還替我報仇了，這就夠了。”

“……”

江楓為之怔忪，吞聲忍淚地看向書言言，因她的豁達而動容，“你，你可有何心願？隻要你說，我一定為你辦到。”

書言言眼睛蓦地一亮，似奄奄的燭火剪去朽芯，複又熊熊。

她抓着他的袖子，惦記着還有10%剩餘進度的任務，冠冕堂皇道，“我，我原想撮合天下有情人，因為我喜歡話本裡的才子佳人。本來要帶你去我家看看的，若是兩情相悅，我就給你們辦婚禮。”

江楓：“……”

若不是場合不對，他簡直哭笑不得————昊昊這孩子打一見面就透着古怪，不想這未了心願竟是給人……辦婚禮？

書言言感覺自己就快涼了，抓緊時間道，“你記住，聘為妻，奔為妾，你不可以帶着我家的人私奔，要堂堂正正。”

“？？？”

江楓頓時有些堂皇————怎麼就說到私奔了？

書言言又道，“你若是不喜歡，要好好拒絕，莫要說人家貪圖你美色，這樣……又踐踏人心意，還罵人膚淺呢。”

最後幾個字，她越說越小聲。

江楓附耳傾聽，強忍着淚意，直到書言言氣息漸無，他頓時慌了，滿口應道，“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昊昊，昊昊你醒醒，莫要貪睡了，你尚未告訴我家在何處，我要如何帶你回家啊！醒醒，我求你了。”

江楓抱着書言言悲恸不已，潸然淚下。

一時間未能察覺，本該死去的龐文竟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身後。

江湖上無人知曉，四靈之首的龐文除了智計無雙，還天生有兩顆心髒。

這是他的殺手锏，也是他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