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的四方市依然燈火通明。
從自家酒吧出來,周祈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
西裝革履的青年男人微微一笑,朝她伸出了手。
“好久不見。”餘舟說,聲音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變得醇厚和磁性。
周祈對他這種大半夜還要穿西裝打領帶的作風不敢苟同,撇了撇嘴,伸手往他手掌上痞氣地一拍,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你還真是老樣子。”
無奈地收回手,餘舟掖了掖袖口,身闆站得筆直。
“楚潇潇說她已經訂好包廂了,走嗎?”
“嗯。”
周祈懶懶地往停車坪走,正要開車,餘舟攔住她。
“坐我的車吧。”
“哦。”她沒什麼異議,轉身上了另一輛黑色商務車。
窩在副駕,周祈單手托腮靠着車窗,目光落在前面小車的尾燈上,無言沉默了一會兒,才突然道:“你是為訂婚的事來的嗎?”
“嗯,”餘舟也沒什麼好掩飾的,雖然有點尴尬,還是點頭,“我爸給我放了兩個月假,讓我暫時不管公司,好好準備一下訂婚宴。”
“……哦。”周祈在心裡歎了口氣,沒想到最後還是走到了這步,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餘舟用餘光掃了她一眼,和以前聊起這件事時的不爽不一樣,周祈現在的表情裡帶了一點煩躁,唇線下意識地繃緊,明顯是一個反抗的姿态。
猶豫了一會兒,他清了清嗓子,問:“周七,你是怎麼想的?”
“我?”周祈覺得這話實在很多餘,但還是沉吟了片刻。
“餘舟,我跟你說老實話吧,其實我這兩年一直在跟别人談戀愛。”
之前一直瞞着他純粹是因為覺得沒必要說,而現在,眼看着馬上就要訂婚了,周祈覺得作為當事人的餘舟應該有知情權,因為她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将現在的情況告訴他也是為了讓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餘舟臉上卻沒有什麼很驚訝的表情,倒不如說從去年起看到周祈的那些文绉绉的動态時,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畢竟周祈實在不像那種會在中秋佳節舉着一杯可樂對月獨酌,然後還配文說什麼“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的人。
所以她肯定談戀愛了,對象還是個文藝青年,而且多半煙酒不沾,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架子,什麼隻為她一人綻放的高嶺之花,現在的年輕女孩最吃這套了。
想着想着就有些無語,出于這麼多年的交情,餘舟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周祈小心别被套路,正要開口,周祈忽然轉頭看過來,皺眉遲疑了片刻,歎了口氣。
“這個人你也認識,是魏青喬。”她說。
“誰?”
餘舟下意識反問,懷疑自己要不然就是聽岔了,要不然就是在他的記憶裡還有一個叫做“wei qing qiao”的男生,然而不管他怎麼往記憶裡掘地三尺,也再找不出第二個“魏青喬”。
所以大腦最終還是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信息。
“靠。”
年輕有為的商業新貴人設立不住了,餘舟爆了句粗口,腳下踩車猛地加重了點力道,車子便急刹了一下,被慣性帶着,周祈差點磕到前面的平台上,穩下來後張口就罵了句:“你有病啊?”
好好的踩什麼刹車,還好現在路上沒什麼車,不然非得出事故不可。
餘舟反應過來,也有點後怕,連忙靠邊将車停下,扭頭就回敬了一句:“不是,周七,你有病啊?你招惹魏青喬幹嘛?”
總不至于還為了高中的事記仇,想要玩弄了人家的感情後再狠狠抛棄吧?
但是魏青喬也不像那麼容易受騙的人啊?
餘舟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他質問的樣子,周祈眼裡忽然就多了兩分警惕。
“餘舟,朋友妻不可欺,這個你知道吧?你要是對魏青喬還有什麼想法,那我可得跟你好好談談。”
說着,已經調整好表情,擺出一副鄭重的架勢。
餘舟:……
他心想周祈大概真的有病,朋友妻不可欺都出來了,不由有些無語,又有些嫌棄。
“你能不能别跟狗護食似的,逮着人就咬,我和魏青喬以前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
“哦,那也是,”想到以前的事,周祈放心了些,賤嗖嗖地點了點頭,“畢竟她從來就沒喜歡過你。”
“……操。”餘舟咬牙,深吸一口氣,按下想要繼續罵人的沖動。
他冷靜地看着周祈:“但是你和魏青喬怎麼會搞在一起呢?你也就算了,魏青喬怎麼會同意和你在一起呢?你不會是威脅她了吧?”
不可思議,那可是魏青喬诶,他的初戀白月光,最後居然喜歡了一個女人,這個女的還是那個她從前最看不上的周祈。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她要選擇周祈,那當初為什麼不選擇他呢?
餘舟有些忿忿不平。
看出他的不甘心,周祈得意地哼了一聲。
“我們是兩情相悅好不好,有些人啊心裡髒看什麼都髒。”她陰陽怪氣。
但餘舟沒有被挑釁到,沉默了幾秒,打開車窗,讓外面微涼的晚風吹進來,他的表情認真了幾分。
“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既然已經有了心上人,她打算拿他這個聯姻對象怎麼辦?
餘舟想知道周祈的答案,但問題在于,周祈自己也還沒個頭緒,臉上立刻出現了頭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