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驚喜的聲音響起。
“拉線!周周,快拉線!”
嘩嘩嘩!
魚線繃得筆直,正坐在折疊椅上的周祈一躍而起,沉肩垂肘穩穩地紮了個馬步。
上鈎的似乎是個大家夥,周祈幾乎已經将重心全部垂到釣竿上,但還是有隐隐要被往前拖的趨勢,楚潇潇不懂釣魚,見她沒喊幫忙,就隻顧在一邊加油,旁邊忙着生火的餘舟也沒注意到,倒是溫齊蘭眼疾手快,迅速跑過去,抱住了周祈的腰。
“周祈,快松手,你會被它拖進水裡的!”
溫齊蘭語氣焦急,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她對周祈的性格已經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她就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骨子裡十分好鬥,要是放着她不管,哪怕真被拖進水裡,沒準都要在水裡和魚打一架分出勝負了才行。
那可就太危險了。
溫齊蘭光是設想到那種場景都害怕得白了臉,一邊的楚潇潇聽出了意思,卻也不急,反而看熱鬧般朝餘舟興沖沖地揮了揮手。
“餘舟,發揮你男兒本色的時候到了,快來幫忙!”
生火生得灰頭土臉的餘舟有些無語,每次都是這樣,楚潇潇一遇到自己不想做的苦差事就以給他機會展示男性魅力為由甩給他,所以這次他直接裝聽不到,認認真真地繼續生自己的火。
沒請到外援的楚潇潇有些失望,正想纡尊降貴地親自上陣,周祈低頭看了看緊緊摟在自己腰上的手,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皺了下眉。
“松手。我自己能行。”
“不行,我怕你出事。”
“那我松手了。”
說着,周祈真的将魚竿甩脫了手,水裡的東西立刻沉沒進水裡,連帶着魚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幕實在發生得太突然,溫齊蘭愣了片刻,直到周祈冷淡的聲音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松手。”
那聲音不大,卻明顯是個命令式的句式,語氣裡帶着一絲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溫齊蘭立刻意識到周祈有些不高興了,慌忙松開手,戰戰兢兢地就開始道歉:“對……對不起。”
周祈卻沒什麼反應,轉過頭,看向重新變得平靜無波的水面,有些可惜地說了句:“看來待會兒吃不上烤魚了。”
她隻是随口一說,敏感的溫齊蘭卻聯想到是因為自己她才不得不丢了魚竿,心中愈發驚慌,雙手用力捏住衣擺,喉頭一陣發緊。
“對……對不起。”
她再一次開口,低下了頭,腰背也略微彎了一點。
周祈這才終于正眼看了看她,倒也不是沒見過讨好自己的,但像溫齊蘭這樣簡直稱得上卑微的人實在難得。
她有些奇怪道:“為什麼要道歉呢?又不是你的錯。”
聳了聳肩,周祈補充道:“況且如果真是你的錯,道歉也沒用吧。”
所以她才很讨厭道歉,覺得這是個既無用又隻是純粹為了羞辱人的舉動。
溫齊蘭擡頭看向這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女孩,聽出她話裡确實沒有責怪的意思,終于放下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對不起,我……”
真是的,又開始習慣性地道歉了……
溫齊蘭立刻懊惱地咬住舌尖,将話硬生生截住。
周祈被她逗笑,開口道:“你這人好奇怪哦。”
說完,她轉身去給一直沒能成功生火的餘舟幫忙,走的時候順便帶上了一直在磨洋工的楚潇潇。
被獨自留在原地的溫齊蘭注視着她的背影,有些茫然地想:自己真的很奇怪嗎?
總是道歉原來會讓人覺得很奇怪嗎?
她默默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