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甯侑心道：你這怕不是在擔心打擾到别人，是在斷他退路吧？

此時也是終于得空，甯侑便道：“這位老師，你又何必緊逼于此？”

那老者不言，卻是向着甯侑的方向緩步走了過來。看他逼近，甯侑下意識裡動了一下步子，卻已退無可退，隻是又撞了一下那陣壁。

那老者走至他三步之遙，站定了，開口卻先贊道：“你很不錯。”

甯侑看着他，不明所以，便未接話。但那老者眼中的贊賞不似作假，他似乎也不打算隐藏了，便是打量着甯侑微笑道：“身法、靈力、修為，甚至反應，你都是上乘，有幾樣是上乘不算少見，可你幾乎是全能，可謂是極其難得。”

甯侑道：“你這是在誇我嗎？”

老者點頭，左右踱起了步：“你很不錯，性情也不錯，與上位者交談毫無懼色，很不錯。”

他一連說了很多“不錯”，可見确實對甯侑極其滿意。

老者接着道：“剛才在那台子上，隻有你看懂了我問題的深意與想法，甚至敢質疑我，這是其餘的弟子做不到的，你有這份心性，有勇氣，很難得。”

聽到此處，甯侑卻道：“要敢于質疑其實很容易，并非是這些弟子做不到，而在于你敢不敢讓他們做。”

那老者聽聞擰起了眉：“什麼意思？與我何幹？”

甯侑不答卻反問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不怕你？”

老者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問道：“為什麼？”

甯侑答道：“因為我并不受制于你，我無需你教我，也不害怕你罰我，更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我自然不怕你，可那些弟子不一樣，若他們質疑你，你不高興了罰了他們，或是直接攆出門派去了，怎麼辦？你讓他們如何不怕？”

那老者道：“若隻因這種事情便從此低眉順眼，不再較真，那也是懦弱的一種，成大事者，何需在意這點挫折？”

甯侑道：“你占領絕對權威，手握掌管别人的權力，自是不怕，可若有一日，有人在你的精益之處勝于你，或是實力遠超于你，那時你還會這般覺得嗎？”

聞言，老者又笑了起來：“那我可期待着這一天，我乃九霄雷亭大長老玄參，論這世間對于陣法的精益，我自認無人能與我匹敵，說起來，我還沒問你，你是師從何方？”

自然不指望三言兩語就能把人講明白。甯侑撇撇嘴，放棄了繼續交流，隻是忍不住在心中非議這人口氣不小。

對于陣法，甯侑從那古老之初研習至今都尚不敢說無人可敵，這位倒是當真自傲。不過，雖然話是這樣說，但甯侑此時的境界和對方差距過大，還是選擇了沉默。

你看，就算膽大如他，在處于絕對威壓之下，也無法不做出讓步。僅僅靠一句“有勇氣”，又能做到什麼呢？

見他不願回話，玄參倒是也不在意，反而繼續道：“你若不願說，倒也無妨，我看你對陣法的研究已然超出同屆一大截，想必也是擅長于此，師從于我，從今天起你便是我弟子，如何？”

聽到此言，甯侑心裡泛起陣陣冷笑，面上卻是不顯，隻是問道：“若我不願呢？玄參師父還能逼我不成？”

玄參看着他，露出了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你這麼好的苗子，埋沒在其他人手中太可惜了，你自己也希望得到更高的進益吧？”

甯侑不以為然：“我隻求一個長生不老，所以陣法是否精益倒也無所謂。”說話期間，甯侑也在用餘光掃着四周。話一畢，甯侑腳步剛提，一記靈力卻在他腳邊炸開。

玄參分明未動，卻是陣法動了。所謂陣法的極緻，便是人在法中，陣如手足。這位玄參大長老，的确有他驕傲的資本。

顯然，他這一發攻擊乃是警示甯侑。玄參警告他道：“我在好好跟你說話。”

甯侑也道：“我也已經好好回答，玄參師父還想如何？”

說完這句，也不知甯侑怎麼刺激到了玄參，他忽然一愣，随後開始目不轉睛地打量着甯侑，似乎不願錯過甯侑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語氣也認真了起來：“到目前為止，你都沒有使出過殺招。”

甯侑偏頭：“切磋而已，要什麼殺招？”

玄參思索着道：“這是否說明你未盡全力？所以，你才會說那些話。”

甯侑不言了。

玄參卻是慢慢舉起了手中的法杖，自顧自地道：“逼至此境，竟還能留有餘地？”

看他這般動作，甯侑心中一寒，剛想動起來，卻忽感身形猛地一沉。低頭一看，不知何時地面上出現了無數藤條，正順着他的雙腳蜿蜒而上，制住了他的動作。甯侑拿劍的手剛動了一下，又瞬間被無數藤條報複似地纏繞收緊。

這是……

甯侑擡起了頭，就見玄參拿着的法杖上端不知什麼時候那些枝條已然越長越茂盛，正在形成一張巨大的網，朝他包裹而來。

玄參眼中是毫無保留的興奮與激動，唇邊難掩笑意：“是了，沒人會自願亮出自己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