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良久,于清淺歎了口氣。
“這位夫人家鄉可是河東道一帶?”
柳煙芸忙不疊:“正是,民婦家住興唐郡。”
于清淺自昨日被圍追後,回去真有好好了解過他爹的工作,高低是個最高法院的副法官之一,也能審案,正好他還分管河東道那帶地方案件的複審。
四舍五入……這個案件應該能管吧?
她不确定地想了想。
“柳夫人,這件事情找我确實沒用,我隻是一名小女子。如果你信得過我,便随我上大理寺找我爹如何?”
柳煙芸一臉信任:“全憑于娘子做主。”
于清淺牙酸,實在不明白這莫名的信任到底哪兒來的。
【就因為我長得美,就無條件的信任我真的好嗎?】
柳煙芸:“……”
她第一次被這種自信震到。
周圍百姓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大理寺。
于爹剛剛回來上職,正悠閑地邊喝茶邊看地方上交的複審文書,瞥一眼或批準或拒絕。很快處理完這堆文書,便打算摸一天魚,等明天再給其他幾位寺丞複審一下。
這樣不到一天的工作就拉長成了兩天,完美。
嘴裡不自覺地哼起小歌,拿起一本雜書邊抿茶邊看了起來,好不惬意。
他還不知道自己女兒将派給他多大的任務。
“咚!咚!咚……”
直系上司大理寺正走進來:“誰在擊鼓?”
于爹立馬從摸魚狀态變為認真審查文書:“倒是許久不曾聽到擊鼓了,下官去看看?”
“嗯,去吧。”
于爹一臉嚴肅地匆匆出門,待見不到人,這才不快不慢走出去。
隻有平民才會擊鼓鳴冤,若真是什麼權貴重案,直接就移交給大理寺或刑部了,哪裡用得着擊鼓。
既然隻是百姓案件,他處理起來綽綽有餘,故而寺正以上都沒出面。
于爹毫無壓力地走出去:“何人在此擊……”
“擊”字直接變調上升,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天幕,頓時睜大眼:“淺姐兒?!”
于清淺正站在持鼓的柳煙芸身邊,讪讪一笑:“爹,她要報官。”
于爹一看到她就知道事情不簡單,果然,外面密密麻麻已經圍滿了百姓。
他隻好硬着頭皮升堂,希望這隻是一起民間案子,不涉及什麼權貴。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柳煙芸将剛才對于清淺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于爹頓時就坐不住了:“你說你要狀告吏部侍郎抛妻棄子,殺害妻兒?!”
天爺,他隻是六品小官,吏部侍郎可是四品,這事他做不了主,甚至連當事人都請不來,必須得請寺卿。
不,寺卿也管不了,這吏部侍郎另娶,娶的可是……
【一個探花郎居然娶了太子少傅之女,人家可是二品大員,多少狀元一輩子都上不去,啧,他怎麼淨走桃花運?】
太子少傅!
于爹呼吸一窒。
他離開座椅,差點站不穩:“等等,容本官先禀報寺卿大人!”
女兒怎麼淨給他找些麻煩事?不管是吏部侍郎還是太子少傅,哪一個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啊。
于爹蹒跚着匆匆離去,留下于清淺、柳煙芸和一衆百姓面面相觑。
……
大理寺卿正忙得不可開交,桌上的審案複核文書堆成了小山,他正皺着眉高效地批改着,忽然聽到一陣急呼。
“寺卿,寺卿大人!”
他皺眉:“何事如此慌張?”
見來人是于爹,他松了松眉頭,又想起剛才的擊鼓聲:“莫非有什麼大案?”
于爹氣還沒喘順:“大人,有婦人狀告吏部侍郎殺妻殺子!”
“什麼?!”
大理寺卿倏地站起來,此事不容小觑,吏部侍郎畢竟是當朝四品大官,一般人連傳召都不容易。
他寫下一封傳召文書,蓋下官印:“先将他傳召過來,容本官當堂審訊。”
于爹松了口氣,有寺卿頂着就好:“是,大人。”
兩人很快趕往公堂。
隔老遠,大理寺卿就看到一個眼熟的天幕。
他腳步頓了下,微妙地問:“賢侄女……也在此地?”
于爹擦了擦汗:“是,要不要下官把淺姐兒先叫走。”
差點忘了,這案光讓寺卿審還不夠,女兒也不能在這兒,不然光靠那天幕就能讓事情真相大白,他必須把自己家從這個案子摘出去。
倒時即便侍郎入獄,少傅也怪不到他和淺姐兒頭上。
久居官場,就算于清淺做了太子妃還成了神人,于爹也改不了謹小慎微的毛病。這些年,他靠着“不該得罪的一個也别碰”,硬生生熬到現在,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早就被收拾了。
大理寺卿意味深長:“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