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又舞心裡高興,但同時也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心疼泛上來,感性之處攔都攔不住。
下雨天是最适合窩在家裡的,更何況二人剛剛才淋了一場回來。
洗了個澡,暖和的房間和喜歡的人,顔又舞也不太想動了。
她将窗簾拉上,床頭櫃有個暖色的小吊燈,打開之後有種午後黃昏的感覺,她拉着楚離一起窩到床上,用毛毯裹在一起。
“早上吃飯了嗎?”顔又舞看着他問。
楚離搖頭。
知道他現在提不起來興趣,可顔又舞就是想讓他說點兒什麼,她看了眼時間,這麼來一回一趟,已經要中午了。
“家裡沒菜了,點外賣吧,你有想吃的嗎?”顔又舞打開外賣軟件,一家一家的開始浏覽,外賣這一塊算是她擅長的領域,楚離的口味跟她很像,顔又舞點了幾個菜後問他,“你看看,還有沒有想吃的。”
見他不答,顔又舞佯裝委屈的問:“楚離,你現在也不想理我了嗎?”
那自然是不會的。
楚離微歎了口氣,将她的手機抽走放到一邊,低聲道:“不想吃。”
算起來,這是他第二次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神色,對比上周,這一次明顯更甚。
顔又舞摟住楚離的脖子,摸了摸他的臉,“别不開心,我在呢。”
她很少說這種話,即使以往談戀愛的時候甜言蜜語也隻是點到為止,肉麻這種的,她顯然不擅長,但這并不妨礙她對楚離掏出真心。
考驗沒有期限,或許她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默許了他的出現。
顔又舞見不得楚離難過,他疼,她比他更心疼。
她身子往前傾了傾,靠在楚離的懷裡,屋外的雨聲滴答滴,安靜的室内,兩顆靠近的心砰砰跳。
顔又舞拉着楚離的手,一點點十指相扣,他的手和小臂很多的地方都有血痕,她看的直皺眉,緩緩劃過傷處,她問:“這些都是早上弄的嗎?其他地方有嗎?”
趙姨說楚離把家給砸了,聽起來好像很嚴重,可顔又舞看到留在他身上的傷,簡單的砸東西會搞成這樣嗎?
不知道他那個令人無語的爸和那個女人又怎麼欺負他了。
早知道就不該讓他回去。
楚離:“沒有。”
他很白,紅色的痕迹遍布在皮肉上,看在眼裡仿佛疼在自己身上,希望不要留疤,顔又舞心想。
“疼嗎?”
楚離搖了搖頭,随後又點頭,“疼的話,你會心疼我嗎?”
“會。”顔又舞很果斷,她把二人相握的手遞到唇邊,親了一下,“疼不疼,我都會心疼你。”
楚離短暫的頓了一下,随後垂眸,周身緊繃的氣息退卻。
顔又舞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脖子安撫,溫柔的說:“楚離,跟我說說你媽媽的事情吧,我想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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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其實不長,重點部分三言兩語就能說完 。
有些事情時隔太遠已經有點忘了,可他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發現楚宏博出軌的時候,因為怕媽媽不高興,所以說了善意的謊言。
但其實,冉夏雲可能知道的比他更早。
隻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這個兒子,為了她心裡的愛,她選擇了隐忍。
忍到最後,因為長期以來的心情郁結,冉夏雲年紀輕輕就患上了重度抑郁,而在她去世的那一天,楚宏博居然還在外面鬼混。
從那一天開始,楚離就發誓,他要讓楚宏博靠着冉夏雲拿走的東西,全部還回來。
顔又舞安靜的聽着,面上不顯,心裡卻一直揪着。
“你以前......過的好嗎?”
“還行吧。”楚離回憶:“那家夥不管我,所以比較自由,我媽走了之後沒幾年,姥姥姥爺也走了,旁系不熟,也就趙姨親近一點兒。”
任何人小時候都貪玩,楚離也是。
小時候去遊樂園迷上了抓娃娃機,楚離就喊着每天都要去,可技術不到家總是抓不上來,每當他要哭鼻子的時候,冉夏雲就會為了哄他幫他抓。
他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媽媽還是個娃娃機高手。
可她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帶楚離去過遊樂園。
有一次放學回來,他在樓梯口聽見趙姨對楚宏博說自己想去抓娃娃,他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有沒有時間帶自己去。
楚宏博當時怎麼說來着。
哦,他不耐煩的擺手,“抓什麼抓,想要什麼直接買不就行了,什麼東西錢整不來?我沒空。”
說完後,大門口進來了一個女人。
楚離看着她攬着楚宏博的腰,二人耳鬓厮磨的走進了卧室。
楚宏博在那時就不顧及了。
有時候楚離在想,冉夏雲究竟是喜歡他什麼?為了她放棄自己的愛好,甘願的受委屈,到頭來他依舊死性不改。
“你說,她是不是挺傻的?”楚離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意。
這麼多年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将内心深處的問題剖開來。
壓抑和無數的困惑盤旋在他的頭頂。
楚離伸手摟住顔又舞,将頭埋在她的頸窩,像隻受盡傷痕的小獸,小心翼翼的輕喚她,“顔又舞。”
“嗯?”顔又舞的眼眶濕潤,聲音也有些不穩。
感受到頸間微微涼意劃過,她聽見楚離說:“我想我媽了。”
眼淚被傳染,瞬間湧出,滾燙的熱意在灼燒着她的四肢百骸。
顔又舞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胸腔内擠壓的憋悶讓她難受。
她想說的有很多,卻在這一刻選擇了沉默。
心髒不停的跳動,牽引着她的神經。
顔又舞擡起下巴,用飽含愛意的輕柔吻掉了楚離的眼淚。
她用行動代替語言,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