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來……隻是發燒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多半挺一挺就過去了,搞不好今晚蓋個被子出身汗就能解決,去醫務室倒顯得大驚小怪了。
“好,聽你的。”他柔聲道,用力扯了扯被子,直接蒙住許之言的小半張臉,“我去樓下買點東西。”
大約是溫度已經上來,女生原本白皙的臉頰有些漲紅。
雖然平日裡她經常不好意思,但多數情況下隻是淡淡的粉紅。今晚漲得有些不自然的通紅。
眼底有潮濕的水汽,像是哭過,楚楚動人。
紀雲辰轉身剛準備走,衣角處傳來微小的力道。
“可不可以……”許之言的腦袋有些宕機,語無倫次地說道,“不要走……”
紀雲辰回眸。
她小小的手掌攥着自己的衣角,大約是發燒,力氣并不大,說是攥,其實隻是象征性地拉了下。
許之言的聲音平時溫溫軟軟的,今晚有些啞。
小鹿似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他,搭配着那句話,像是在下蠱。
紀雲辰垂下眼睫,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反握住她的小手,燙得有些厲害,将它蓋回進被子裡。
許之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說出那句話。
直到話說出口,她才隐約覺得,會不會有些不妥。
但似乎已經習慣了。
大約是身體的不适加重了無助感,她慌忙地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稻草。
還是會習慣性地依賴。
下意識是一件很難改變的事。
事實證明,人在生病時是很脆弱的。
不想一個人待着。
哪怕那人隻是在旁邊什麼都不做都好。
隻是不想一個人待着。
生病似乎特别容易胡思亂想,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腦海裡瘋狂閃過獨居老人在家暈倒數天後逝世,被人發現已經幾個月後的事諸如此類的新聞。
要是自己不小心燒糊塗了怎麼辦,紀雲辰能發現嗎?
他放輕了聲音,摸着她的額頭,像是在哄她:“你乖,我一會兒就回來。”
“溫度有些燙得厲害,我去買點退燒貼。”
“感覺困就先睡,沒事,我在。”
房間内昏黃的燈光照在紀雲辰鋒利挺拔的臉上,将他的眼神映得更深邃了。
他的五官有一種雕刻的美感,棱角分明,大多數時候給人的感覺很冷,尤其在他不說話的情況下。
今晚她倒覺得,那些鋒利的五官像是被柔化了一般,不同于平日的距離感,眉宇間竟然有些莫名的溫柔。
她大概真的燒糊塗了吧。
怔怔地,她盯着那平靜溫柔的眼眸出了神。
真好看。
她不自覺地點點頭,松開原本扯着的衣角。
“我馬上回來。”紀雲辰摸着毛茸茸的頭發,溫聲道,拿着手機向門口走去。
緊接着,傳來啪嗒一聲,是落鎖的聲音。
距離酒店不遠,有家便利店,招牌亮着燈,店員正拎着水桶,拿起抹布擦着玻璃窗,店裡簡單擺着些桌椅,其中一張桌子坐着兩位女生,正說說笑笑。
南影的便利店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也正是因着這點,校内的生意很好。像是南影這種主要為影視行業輸送人才的學校,學生們的作息基本從大學開始就忙着向以後的實習和正式工作看齊。
簡單來說就是貓頭鷹式作息,基本在後半夜。
忙着剪片做後期,南影有熄燈制度,每晚10點準時熄燈斷網,盡管一屆屆的學生都反映,這個點根本都不夠完成校内作業的,更不要提大三時,有些學生在附近實習,還得完成日常工作任務。
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便利店就成了同學們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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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辰快步走進店,直接問:“不好意思,請問有退燒貼嗎?”
店員擡頭看了眼面前的男生。
個子高高的,鼻梁很挺,薄唇,大約剛趕過來,氣有些喘。
五官的适配程度倒是第一次見。
“冷櫃前那一列。”
紀雲辰點頭謝過,便朝店員指的方向去了。
不遠處坐着的兩位女生小聲私語,斷斷續續地飄進耳朵。
“媽呀,你看見剛才進來那人了嗎?”
“帥我一臉。”
“哪個班的啊?好想認識。”
“要不我們去要個聯系方式?”
“别了吧……說歸說,遠觀不可亵玩啊。”
……
優秀的身型條件放到哪都會讓人心動。
紀雲辰很快選好了退燒貼,拿着一盒來收銀處結賬,手上拿着一份培根雞蛋三明治,淡淡道:“麻煩幫我加熱一下。”
剛才沒聽錯的話,應該是肚子叫了一聲。
發燒不能随便吃,雖然也有比三明治維持能量更高的飯團,但考慮許之言的胃口,他還是沒拿。
他選的退燒貼包裝盒是□□小熊,元氣滿滿地招着手,和他氣質不符的可愛。
店員拿起包裝盒掃二維碼,笑着問:“女朋友發燒嗎?”
準備翻開付款碼的手指停了下來。
女朋友。
很久沒有人這麼說過了。
過了一會兒,他微不可察地應了聲。
嗯,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