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三把掃帚酒吧接受訪談那日,在場的六人裡隻有麗塔是第一次聽說伏地魔複生的真相,不過作為專業記者的素養還是讓她将震驚僅局限于眼神上的表達。而布雷斯此前已經接觸過從哈利記憶中提取到的重點音像資料,但嚴格來說他也算是首次聽到完整的講述,所以時不時會發出一兩聲驚歎。鐵三角其餘倆人自是不必說,他們早在四年級沒結束時肯定就已經從哈利這裡直接了解過真相了。
至于德拉科之所以能夠全程保持沉着,實則是因為這次的記憶提取同樣是他協助哈利完成的——哈利在那一晚經曆的恐懼、疼痛、悲傷、絕望,他都在對方的記憶中間接地感受了一遍。
當他由于目睹那一幕幕害怕得面色發白手指顫抖時,他身在現場的戀人卻還能握緊魔杖挺身而戰,這種鮮明的對比難免讓德拉科有些失落,與此同時他又止不住地為哈利的勇敢而自豪。為了能與這頭如同火焰一樣熱烈無畏的小獅子比肩而行,為了能親自守護在總是遊走于危險邊緣的救世主身邊,為了能在他命途坎坷的戀人一次次墜入名為命運的無底深淵前牢牢地抓緊對方,他必須也隻能更快地成長起來才行……
德拉科恍惚地從回憶中抽身出來,久久地審視着雜志封面上的那張臉,他沒有去觸碰發聲咒的開關,照片中的這段影像他早已爛熟于心,從初次看見時的驚恐交加演變到如今的平靜麻木,他對“黑魔王”這個名号的敬畏怕是在一遍遍往返于冥想盆的過程中幾乎消耗殆盡了,甚至還多了些許生理性的嫌惡,這大概就是格蘭傑所說的麻瓜心理學中的“系統脫敏療法①”吧,一同取而代之的還有對伏地魔無盡的恨意,如果不是這個人改變了哈利原本的人生軌迹,他的戀人本可以過着平淡卻幸福的一生,思及此德拉科又一次在心底重重地念了一遍——伏、地、魔……
翻開了雜志的封面,封面内頁并沒有刊登廣告,而是将整個頁面切割成了多個區域,按時間發展順序把幾張彩色的動态圖片串聯了起來,從左上角第一張開始——曾獲得梅林爵士團一級勳章的“已故戰争英雄”小矮星·彼得②站在一個巨大的坩埚旁邊,懷裡抱着一個狀似蜷縮着的嬰兒、渾身沒有毛發卻仿佛覆蓋着一層鱗片、黏糊糊的皮膚呈現出暗紅色澤宛如受了傷的嫩肉一般的東西,随着圖片後續内容的展開,讀者還能看到這團東西又細又軟、根本無法支撐其行動的四肢,以及那張扁平得與蛇類無異的臉上發出紅色光芒的眼睛,随着它被投入沸騰的坩埚後,第一張圖片的内容結束了。
緊接着第二張圖片的主角依然是彼得這位為了正義和友情英勇赴死的“烈士”,隻見他發白的嘴巴顫抖着念道“仆人——的肉——自、自願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②,左手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滿臉驚恐地向着那條缺了一根小手指的胳膊削去。
而位于頁面中間位置的圖片赫然又出現了伏地魔的身影,此時從坩埚中出現的他又高又瘦形同骷髅,與第一張圖片上黏糊糊的一小團截然不同,唯獨從那張扁平的蛇臉還能窺見一絲之前的痕迹。
第四張是伏地魔一臉冷漠地同癱倒在墓碑旁抱着自己流血的斷臂抽泣的小矮星·彼得說着什麼,仔細看底部滾動切換的對應說話者口型的文字——
“你回到我身邊,不是出于忠誠,而是因為害怕你的老朋友們。你活該忍受這種痛苦,蟲尾巴。你知道這一點,是不是?”
“是,主人……求求您,主人……求求您……”
“可是你幫我獲得了肉身……盡管你是個卑鄙的叛徒,可你幫助了我……伏地魔不會虧待幫助過他的人……”④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那矮胖秃頭男人的臉上有規律地敲擊着,德拉科灰藍色的眼底不自覺地染上了厚重的陰霾,這位就是真正背叛了哈利父母的叛徒、卻頂着正義勇士的稱号潛伏在韋斯萊身邊将近十四年,隐匿在老鼠的身形下時刻監視着哈利的一舉一動,而他的堂舅、哈利的教父則作為替罪羔羊被關在阿茲卡班裡整整十二年!
德拉科的手指不禁用力地攥緊了那一頁紙,一想到這個被叫做“蟲尾巴”的家夥不僅害得哈利家破人亡、童年凄慘,而且之前随時都可能直接危及哈利的性命,他的内心就被憤恨和後怕一點一點地蠶食着。
在陪同哈利提取這段記憶畫面時,哈利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言語間滿溢的悲傷和不甘仿佛轉瞬間就能蔓延到了他的身上:“我差一點、差一點就能抓住這個叛徒了!差一點……就能還我教父一個清白……德拉科,你知道嗎?西裡斯·布萊克是我的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