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認這個決定我做得并不英明，”鄧布利多坦然地直視着眼前罕見地怒形于色的黑發男人，“有些決定，其實不過是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們都清楚莉莉的血緣魔法是那個孩子躲避伏地魔追殺的最大倚仗……然而即便我做了一個看似正确的決定，也不能抹掉我有愧于哈利的事實。所以正如我之前給出的理由之一——我安排西裡斯到霍格沃茨來任教，是想給這個背負着沉重使命的孩子一些情感上的支持，通過他僅剩的會給予他關心愛護的唯一的親人……”

老人身體緩緩向後倚在了高背椅的靠背上，湛藍色的眼睛染上了一絲怅惘，良久地凝視着空中的一點：“我想盡量地補償他……”

斯内普沒有做聲，但從他面上隐隐顯出的不忍卻是不難看出他的心底早已選擇了妥協。

“……那麼你呢？西弗勒斯，你又是否願意放下那些你我都明了真實根由的偏見，從新正視這個孩子？”半晌，鄧布利多将目光再次聚焦在他最得力的心腹臉上。

慣來擅于隐藏自己情緒的黑發男人終歸是未能掩飾黝黑眼底一閃而逝的愧疚，沉聲給出了自己的答複：“我——盡力……”

得到滿意答案的銀發老人欣慰地淺淺一笑，能讓西弗勒斯口頭上答應就是很大的進步了，真希望這些孩子們都有能放下種種偏見的一天……

多少帶了幾分被迫的吐露心聲，還是讓平日裡冷漠陰沉的魔藥教授有些難為情，為了讓在場倆人都盡快忘記适才他的“不堪”，唯有飛快地轉移了話題：“不過我不明白，您為何要告訴波——”話說一半習慣性地叫出了那個姓氏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幾分鐘前的允諾，又生硬地轉變了稱呼，“哈利……德拉科公然反對他父親立場的事？你真的相信盧修斯要給馬爾福家族留一條退路的那些話？”

鄧布利多身體微微前傾，雙手重新合攏着交握在下巴處，臉上又一次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盧修斯想要的和我能給他的都不是信任，而是足以讓他看清時勢并做出有利判斷的條件。”末了，這位充滿智慧的校長還頑皮地眨了眨眼，“相信我已經給了他滿意的答案了。”

“至于為什麼要特意告訴哈利，這隻是我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的一點小小私心，不想看到這兩個年輕人因為顧慮太多而平白地耽誤了最美好的青春歲月罷了。”銀發老人笑得溫和又縱容，短短一句話實則卻意有所指。

可惜唯一的聽衆卻是霍格沃茨現有教師隊伍裡最不解風情的魔藥教授，那張極少有陰沉以外表情的臉上此刻滿是費解：“……什麼？”

“唉……算了算了，難道我還指望你能聽懂嗎……”鄧布利多擡手扶住了額角，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時間也不早了，我這種老人也是時候該睡覺了，西弗勒斯，沒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沒聽懂對方潛台詞的斯内普真的以為鄧布利多是困了，便應允着起身準備離開：“嗯，那我回去了。”

隻是他剛走到栎木門前，就聽見那個“精力不濟的老人”中氣十足地補了一句——“噢對了，可别忘了咱們的賭注，以後都得給我準備改良口味的健齒魔藥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