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說明宴會上确實驚險萬分,但是都被眼前之人一一化解。
“真是想不出來,有什麼事情,會讓你也會感到力不從心。”
馮庚晨的話,像是一句低低的感歎。
李意清沒有說話,而是在心底反駁這句話。
她當然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就在今日,得知皇後差點鳳體受損,她隻覺得一陣後怕。
她自責自己沒能守在皇後的身邊,可又不得不承認,彼時她尚且年幼,即便在皇宮之中,也隻能幹着急。
李意清從不後悔自己選擇入世見世。
“毓心雖然沒有外界傳言的那般醫術蓋世,卻也略同淺薄藥理,稍後她會為你開一服調理的藥方。”
馮庚晨痛失愛子,卻不敢請郎中上門問診,隻能苦苦捱着。
毓心立刻在旁點頭應是。
李意清說完,最後看了一眼愣愣發呆的馮庚晨,準備離開之際,忽然聽到馮庚晨在背後叫她。
“殿下,邱郎中,雖是我有意尋找,卻并非是我親自求來。”
李意清的腳步微頓。
邱郎中,正是為李意清解毒的郎中,邱念慈。
馮庚晨緊接着道:“邱郎中從南地而來,一入江甯便長居元府外面,他性情孤僻,唯有聽見元家有事才會有所波動。天底下,能差遣這樣一位神醫的人,可為數不多。”
她話中有話,李意清自然能聽得出來。
馮庚晨道:“殿下貴為公主,無論何事,都有人願意為之兜底。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
李意清離開了馮庚晨的房間。
跟随在李意清身邊的毓心心底有所猜測,試探道:“殿下,方才她指的是……陛下嗎?”
李意清沒有回答,而是道:“看來我中毒一事,是掩瞞不過去了。也不知道母後知道,該有多擔心。”
毓心道:“殿下,若是兒女在外一點消息也無,那才是真的讓人憂心。”
也是。
有時候沒有消息,才更讓人牽腸挂肚。
李意清不再糾結此事,對毓心道:“明日去将邱郎中請來。”
毓心道:“殿下準備為馮娘子請郎中?還是身體不适?”
毓心今日沒有去酒樓,自然不知道李澈筠中毒一事。
李意清安撫地看着她,“我沒事。不過既然決心請郎中過門,那就順道請邱郎中瞧一眼馮庚晨吧。”
毓心聞言,才點了點頭。
*
海棠院中,元辭章已經從大工山回來。
李意清看見他,收拾好自己一路上的複雜心緒,目光認真地看着他。
“此行可還順利?”
元辭章颔首,目光落在李意清憔悴不少的面容上,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站在李意清面前,他從來都是笨嘴拙舌的。
茴香看出兩人彼此間的擔憂,主動開口道:
“殿下,驸馬,茗禾已經備好晚食,可以随時開飯。”
李意清微微颔首,澄澈的眼眸看向元辭章,嘴角揚起一抹溫和的笑。
“先吃飯。”
精美的膳食擺上了桌,中間的新筍焖臘肉散發着誘人的香氣,茴香上去兩步,盛了一碗放在李意清的手邊。
李意清用的很安靜,她不說話,席間隻有碗筷輕微碰撞的響動。
期間外面數次有人想走進來禀告府上來人的消息,但是都被洛石攔住了。
今日殿下奔波一日,滴水未進,好不容易驸馬回來一道陪着用晚膳,什麼要緊事都得往後挪挪。
等李意清吃飽,早已停下筷子的元辭章伸手,輕輕用帕子擦去李意清嘴角的湯汁。
他的動作很快,幾乎幾息之後,就又從容地收回了手。
“今日之事,我都已經聽聞。好在并未造成什麼大禍。”
李意清看向他,“可是孟氏盤踞颍州,卻能将手伸得那麼長。元辭章,我很擔心。”
元辭章看出她眼底掩藏地極好的擔憂,輕聲問道:“我不在的時候,還發生了什麼。”
李意清對上他關切的視線,默了默,低聲道:
“皇宮。”
已經有人将主意打入皇宮,可是她回宮之後,沒有人提起這件事。
順成帝和皇後不約而同地瞞住李意清,為她構造一方看起來水火不侵的寶地。
元辭章則是怔了片刻。
順成帝如今不到五十,正是沉穩守成的年紀。
稱不上春秋鼎盛,但是也算精力正好。
大慶平靜了太多年,潛伏在暗處的那些人,已經迫不及待想看這座鼎盛的國朝,再度掀起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