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清聞言,道:“驸馬呢?”
毓心道:“驸馬今日先去了街上,而後去了書院,現下正等着和殿下一道用膳呢。”
李意清走到正院的時候,遇到了拿了餅食就走的書靈。
見到李意清,書靈主動笑道:“殿下,我們姑娘說就不過來礙眼了,您和驸馬好好吃。”
不等李意清說話,書靈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毓心在旁笑道:“書靈姑娘看着嬌小,沒想到動作倒是很迅速。”
李意清笑而不語。
走到正院,元辭章已然坐下了。
李意清沒有寒暄,走到另一側坐下。
早市上買的吃食,除了餅子馄饨,還有熱乎的驢肉焖粉條,炸春卷以及一道白玉蓮子粥。
蓮子是去歲的蓮子,曬幹了收起來,用時再用水泡開,雖然少了幾分新鮮滋味,卻勝在消減了苦味。
李意清喝了兩碗白玉蓮子粥,嘗了幾口馄饨,又吃了四個炸春卷,才停了下來。
這是她在宮裡帶出來的習慣,新年新歲,吃雙數寓意好事成雙。
相比之下元辭章則用得斯文許多。
用完,毓心和洛石将碗筷收了下去。
元辭章捧着兩卷書回來,順道将其中一冊分給李意清。
李意清也不拘是什麼,伸手接過,就開始讀了起來。
*
兩人一個坐在窗下,一個坐在桌前,外頭小雪飄飄,室内暖意融融,很是惬意。
新歲之際,朝臣前後加在一起一旬的休沐,不用擔心朝事。
兩人看了一個時辰的書,聽到門外鬧哄哄的喧嚣聲。
李意清看的入神,元辭章對站在一邊的洛石道:“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何事?”
洛石應了一聲,還沒走出去幾步,就看見幾人已然走到了近前。
“伯懷,是我韓二。”
比起韓二的興高采烈,方嶼活像是被拉過來湊數的。
兩人旁邊,還站着一臉菜色的二皇子。
*
李意清被韓二那一嗓子驚到,忍不住探頭朝屋外看去。
元辭章欲言又止。
二皇子身為三人之中身份最尊貴的,走在最前端,臉色很不好地看着元辭章。
“你怎麼什麼人都結交。”
說歸說,他還是吩咐府上侍衛将昨夜輸掉的賠禮帶了過來,眼神不虞地掃過韓二,連一口熱茶也沒吃,又離開了。
韓二絲毫不在意。
他拉着方嶼,直愣愣地就走了進來。
一面走一面笑道:“伯懷,兄弟夠不夠意思,初一誰也不見,眼巴巴來看你。”
而後視線落在李意清身上,眼中驚豔一閃而過,興奮道:“您就是於光公主。”
李意清不知他這份興奮從何而來,但韓二是元辭章的好友,她面帶微笑道:“我是。”
韓二一拍腦門,自我介紹道:“伯懷木愣,想來肯定沒和殿下說過我。我是刑部韓尚書韓珦之子,排行第二,名叫鶴甯。殿下如果不嫌棄,跟着伯懷喊我一聲韓二就是。”
李意清對這人有些印象。
成婚那夜,數韓二帶頭起哄最熱。
李意清對這個自來熟的人說不上讨厭,微微颔首。
一旁的方嶼指着自己道:“微臣和殿下已然見過一面,眼下應當不用自己介紹了吧。”
李意清自然沒有忘記。
她對方嶼印象深刻一些,不僅是因為他和元辭章同榜登科,更是城南一事。
對于辦實事的官員,李意清向來禮敬有加。
她微笑道:“方榜眼别來無恙。”
方嶼立刻擺了擺手,“殿下可就别打趣了。”
韓鶴甯見兩人你來我往,有些驚奇,忍不住湊到元辭章身邊小聲道:“伯懷,你怎麼不早些介紹我與殿下認識。”
元辭章瞥他一眼,暗含警告意味。
韓鶴甯視若無睹,一直忍不住和李意清搭話。
“早就聽說殿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今日剛好狀元、榜眼都在,我便算個添數,一道玩飛花令吧。”
文人雅客坐在一起,玩飛花令實屬正常。
他指着帶來的兩壇好酒,偏頭道:“今日由殿下率先出字,十息接不上者,罰酒一杯。”
方嶼道:“那可要先說好,可要對字。”
對字,就是前者令牌若是在第一位,後者便要将令牌放在第二位,如此對出,才算可行。
這可比光對出字要難多了。
韓鶴甯很有自知之明,忙道:“對字就算了,我才疏學淺,難以相較。”
方嶼本想奚落一聲,看見李意清也在,于是道:“那便不對字,有字即可。”
眼見元辭章也默許了,李意清便道:“那我就先開始,諸位聽好,以‘年’為眼。”
年。
衆人一時間在心中默默翻找心中記着的詩句,以備應對。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1】”
左側邊,元辭章順着接道:“朝朝無閑時,歲歲不覺老。【2】”
方嶼道:“四十年來家國,三千裡地山河。【3】”
韓鶴甯排在最末,也想到了一句:“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4】”
他話音一落,不等他人看他,已然紅了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