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彥回的語氣有些重,雲姝和知之都沉默着不說話,隻是眼眶有些紅紅的。
她們知道蕭彥回說得有道理,也是為了她們好,可是一想到徐姐姐香消玉殒,張玎卻逍遙法外,她們就覺得心中一陣鈍痛。
“對不住大哥哥,是我們思慮不夠周全。”知之沮喪地說道。雖然對結果有些失望,但不能太為難大哥哥。
雲姝見知之都不好再開口,她就更沒有立場求情了,隻好咬着唇說道:“是我們沒想透徹,讓子淵擔心了。”
說完姐妹二人就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蕭彥回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坐着沉思了良久。
夜裡,雲姝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忍不住歎氣。但凡對上位高權重者,她們都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什麼時候能迎來公道啊。
“笃笃”,黑夜裡響起了敲門聲。
“世子?”雲姝輕聲試探,這時候找她的不是司文就是蕭彥回。
“嗯,是我。”蕭彥回清冷的聲音傳來,雲姝披了件外袍,将頭發随意挽了個髻便打開了門。
“世子深夜前來是有事找我?”雲姝疑惑地問道,此時她的眼睛還有些紅腫。
蕭彥回看着她有些憔悴的模樣,無奈地說道:“就那麼想替徐秋吟讨回公道嗎?明明你們認識的時日也不長。”
雲姝聽蕭彥回這麼一說,鼻頭又有些泛酸,她帶着輕微的鼻音說道:“我知道她有多恨多絕望,她将自己置身地獄,隻願家人能平安,可這一切都是謊言,她的犧牲毫無意義。她從未想過登堂入室,甚至從未喜歡過張玎,可高氏仍然用最屈辱的方式将她的尊嚴踩碎。她以為迎來新生的時候,張玎再次出現,想将她重新拖入地獄。她其實是恨他們這些人的,可是她沒能力去恨,也不配去恨,隻能用魚死網破的方式去換一絲尊嚴和道義。”
雲姝仰起臉,臉上都是淚水:“我又何嘗不是另一個徐姐姐呢?我知道或許是怡貴妃想殺我,可我無法複仇,我連與她對峙的資格都沒有。我知道妙手堂背後是姚家,是姚苓,可我也隻能認了,我扳不到姚家。明明我們隻是想過自己的日子,明明已經活得很辛苦了,但還要被為難、被欺辱。”
雲姝的淚不僅為徐秋吟而流,還為前世今生的自己而流。
蕭彥回專注地看着雲姝淚流滿面的臉,他那一刻有些懂了,她們要的道義不僅是徐秋吟一個人的道義,是無數像徐秋吟一般備受欺淩之人的道義,她們想将權貴的天捅開一個窟窿,為下面的人的帶來一些光。
蕭彥回掏出自己手帕,輕輕地為雲姝擦着眼淚,他語氣溫柔:“好了,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明日眼睛都是腫的。東西我可都給你帶來了。”
雲姝突然愣住,她抽噎地問道:“是張玎的罪證?”
蕭彥回淺笑着說道:“對,我可不敢糊弄你。”
雲姝聽到這話,立馬将蕭彥回拉進自己屋中,然後偷偷摸摸地關上房門。
蕭彥回走進屋中,雲姝的閨房精緻秀美,有着獨屬于雲姝的淡淡香味。
他将一本冊子放在雲姝跟前,說道:“你自己看看。”
雲姝一一翻看,她越看越吃驚,這一整本冊子都是張玎換囚的罪證。
張玎不僅為了一己私欲将徐姐姐偷換了出來,這些年他還收受賄賂,替他人換囚,可以說是作惡多端。
這一本罪證足以讓張玎萬劫不複了。
蕭彥回見他看完這個冊子,說道:“你還記得清音閣绮玉給我的那個名單嗎?”
“記得,難道上面有張玎?”雲姝驚訝地說道,那次她隻看到前兩行就足夠吃驚了,便不敢再往下看。
“是,張玎敢換囚便是因為兵部有人接應,而那文遠伯李奇恰恰在兵部當差。”蕭彥回說道。
“那他二人便是串通一氣,這下一個都跑不了。隻是不知道二皇子知不知情。”雲姝冷漠地說道,這兩個人都是人渣。
“我的人查到,他們換囚得來的銀錢大部分進了二皇子的口袋中,你猜二皇子知不知道。”蕭彥回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不是說此事若是徹查會得罪二皇子嗎?你為何還要将張玎的罪證給我。”雲姝看着蕭彥回漆黑地眼眸,不解地問道。
蕭彥回苦笑着說:“你們若是能不管此事,那自然是最省事的。可既然你們過不了心中那關,我便隻能幫你們做到,隻是如何做這件事卻是有講究的。”
“怎麼說?”
“這些罪證不必由我們親自呈上去,有人比我們更想斷了二皇子的臂膀。”
“誰?”
蕭彥回勾唇冷笑道:“三皇子。”
當夜,三皇子最信重的幕僚樊先生着急忙慌地叩開了三皇子的府門,将他得來的情報和證據一一呈給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