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姝心中苦澀,婉妃自小學習的便是如何為家族奉獻,事事想着如何讓蘇氏更進一步。
雖說婉妃如今願意讓她想法子嫁進楚國公府,但若是最終她做不到,她終究還是會淪為家族的工具。
婉妃對她不能說不好,但是在婉妃心中,家族榮耀永遠在第一位。
雲姝的臉有些蒼白,但仍然笑着說道:“緩緩知道大姐姐最是為我着想,隻是世子待我極好,雖門第有别,但緩緩還是想盡力一試。”
婉妃點點頭,見雲姝知道她的意思,就岔開了話題,凡事不能逼太緊。
婉妃說道:“說起來,妹妹如今的醫術可比這宮中的太醫強上不少。我身子這毛病,明裡暗裡找太醫看,都隻會給我開滋補方子,半點不見好轉。”
雲姝思索着說道:“當今世上多是男大夫,女子學醫者甚少。尤其是這太醫院,清一色的男子,可男子在治這婦疾上确實多有不便,是以很難把準真正的病竈所在。”
“是這個理,畢竟男女有别,有時的确難以啟齒。宮中有些與我交好的妃嫔,也是身子反反複複不爽利,可跟那些個太醫又不能說個透透徹徹,若是這宮中有個女太醫就好了。”婉妃深有所感。
雲姝突然靈光乍現,說道:“大姐姐說得對,下次若有需要,我也可幫其他娘娘看看。”
婉妃滿意地笑了笑,順水推舟地說道:“那改天我與她們提上一提,屆時若有需要,就辛苦二妹妹再跑上一趟了。”
“不礙事的,我聽大姐姐安排。”雲姝說道。
直到黃昏時分,雲姝才回到國公府,婉妃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給雲姝撐足了場面。
隻是雲姝回到秋水閣後,當晚久久不能入眠。
雲姝的内心很煎熬,她想起前世在後宮的日子,她們主仆三人就像蝼蟻一般苟延殘喘,縱使她們處處退讓,可她們還是一個個的慘死。
她的心裡滿滿的都是恨意,可今生記得這些仇恨的隻剩她一人,她不知道她該不該複仇。今生的銀燭、畫屏還有父親都還好好活着,如今一切都還挺好的,她若是去複仇,會不會摧毀掉如今來之不易的安甯。
雲姝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這時響起了素娘的聲音:“小姐是有心事嗎?”
雲姝像抓住救命稻草,立馬坐起身來:“素娘,我睡不着,我想不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素娘問道。
“如果一個雞蛋痛恨一塊石頭,那雞蛋應該不顧一切地砸向石頭嗎?”雲姝有些迷茫。
素娘沉默了一瞬,說道:“如果當真痛恨,那不如先讓自己變成一塊更堅硬的石頭。”
雲姝聽完久久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聽她說:“素娘,明日陪我去一趟錦記吧。”
“好。”素娘輕聲回答。雲姝之後總算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雲姝梳洗一番先帶着畫屏和素娘去了京郊的錦記藥房。
藥房開在京郊的小鎮上,有三間門面連在一起,後院有專門的庫房和供掌櫃的等人休息的卧房,也算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雲姝将父親給她的白玉牌遞給了掌櫃的。
掌櫃的立馬态度恭謹,彎身喊道:“少東家。我乃京郊錦記藥房的楊掌櫃,少東家若是有事可盡管吩咐。”
雲姝對楊掌櫃進退有度的态度很是滿意,問道:“我今日過來,是想了解一下藥房的情況。”
“少東家請跟我來。”楊掌櫃将雲姝幾人帶去後院,帶她們參觀了後院的倉庫,看了藥房的賬冊,雲姝對這藥房也了解了些。
“這藥房可會給城中的醫館供藥?”雲姝問道。
“京中幾家大醫館都會找我們供藥,錦記的藥材在大靖朝是出了名的品質好,而且我們也經常能找到些稀罕藥物。”楊掌櫃回答道。
“為何錦記不自己在京中開一家醫館?我們自己供藥成本也低。”
“少東家有所不知,京中關系複雜,這幾家大醫館背後都有權貴撐腰,尤其是那妙手堂作風霸道,平日裡看診要價也高,京中沒有勢力的小醫館都被他家給擠走了。我們錦記在京城根基淺薄,若貿然開醫館,恐怕也會被京中權貴排擠。”楊掌櫃說道。
“妙手堂背後是誰?”
“聽聞是太醫院院使姚錦山家。他家一直以國醫聖手傳承自居。”
“倒是冤家路窄。”雲姝小聲嘀咕。
随後雲姝對楊掌櫃說:“若我能找到權貴撐腰,你可能為我找來好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