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康熙側臣·納蘭容若傳 > 第163章 第163章

第163章 第163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天高雲淡,正宜出遊。

納蘭容若與沈宛一同,避開人多的鬧市,不入偏僻幽境,而是去往登高處。

二人站在高山之巅,踩在厚實的黃土之上,眺望遠方。

目之所見,是一片蒼茫的地界線與天界線相接,好似一幅大墨潑染的圖畫:深綠色的是數不盡的古樹、灰褐色的是縱橫交錯的道路、绯紅色的是經年累月的建築群落。

容若心中有“瑟然”之感。

并非蕭瑟黯然,而是那種難以用語言來描述的、不可與歲月輪回相争的無力。仿佛天地萬物早已窮盡一切道理,留給仰望之人的,不過是如滄海一粟般渺小的感慨罷了。

容若便不再高處久留,而是邀了沈宛一同順着山上的小徑往深處走。

深處有什麼風景?有什麼建築?有什麼歇腳地?他都不知。

隻是抱着一種“随緣而進、随遇而安”的心态,步步走着,等待盡頭揭開謎底,解惑尋路人的多猜。

“我想多半是寺廟,要不就是修仙之人留下的茅寮。”沈宛推測,“公子期待着叩門之喜嗎?”

“隻怕是地廣屋空,叩門或是打招呼,也不能尋來人影。”容若心境坦然,“但是這種古色古香、思往知今的心情,卻讓我平和始終。”

沈宛笑道:“如果,咱倆遇見了活神仙,能夠一并攜遊皇極淩霄殿呢?可還思回來之路?”

容若神往之,“我願留下,飲瑤漿、食仙桃,日日聽鳳凰清音,長做天上仙。”

沈宛欣然,“那我也不願再度回來,願成一仙娥,織彩錦、盡仙職,夜夜對月聊相思,隻将紅繩系心弦。”

*

“公子你看——”沈宛往前一指,“是座不知歲月的殘廟,上面牌匾的寺名已經不能辨識。”

“是啊,已經脫落斑駁,看不清了。”容若的視線從下轉移至下,“宛卿你發覺沒有?到了山深處,氣溫驟降,落敗的枯葉也能将溪水填凝成冰。還有這寺廟兩旁的亭子,原本是供香客們洗塵用的,如今在日照之下,卻是有着長短不一的影子,早已失去了對稱之美。”

“是了,公子說的無錯,佛門當中是要設置‘短長亭’的,這個規矩出自南朝梁武帝時期。”沈宛往自己讀過的史書的細節去想,“那時候寺廟衆多,僧人們都極受禮遇,‘短長亭’左右各設置三座,卻都容納不下絡繹不絕的香客們。”

“物是人非。”容若邊搖頭邊往裡走,“洗塵的亭台已被千百年流光削了長短,再無法複原了。”

兩人各拿了一把苕帚,掃開了地上的破舊瓦片,才順着梳理出來的“通道”進入佛堂前。

“天公尚有慈悲在。”

容若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跟前的石碑。

“風風雨雨,日月星辰淡卻了寺名牌匾,卻未剝奪碑上文字。”

容若念了出來:

“燈花跌落夢猶驚,黃卷青冊隻沉思。

蓑笠抛溪無沙鷗,空山梵音多雨氣。

一念半生發已白,半宵獨吟骊山音。

猶記十三成富貴,西風推窗老來泣。”

“宛卿,我知道詞詩是誰所做,也知道此古刹的前住人是誰了。”

“公子學富五車,知曉的典故比誰都多。”

“是唐代的‘鬥雞名人’賈昌。”

容若告訴沈宛:

“賈昌幼時家境清貧,買不起戰鬥力強的雄雞戰于鬧市,便用木頭制成了木雞來自鬥自樂。恰好是被出遊的唐玄宗遇見了,玄宗皇帝認為此少年是個奇才,就将他帶入宮中,專門負責訓練鬥雞之事。”

“數年經過,十三歲的賈昌到骊山華清宮拜見唐玄宗和楊貴妃,獻上了一出‘木雞戲’,深的好評。又過了十年,唐玄宗将長袖善舞的歌姬潘氏指婚給了賈昌,夫婦二人同沐聖恩長達四十年。安史之亂起,賈昌護着玄宗皇帝逃跑,卻終究是經曆了一場盛大悲劇。”

“至此,賈昌才參透了‘榮華富貴,皆是過眼雲煙;君恩君寵,皆是浮雲過境’的真理,削發為僧,禮佛至九十八歲,得以善終。隻是書典之中記載,賈昌是在長安寺出的家,當下你我卻在京華的深山覓得真相,也算是結緣、頂真了。”

沈宛将容若手中已經染塵髒了的帕子拿掉,遞上自己的手帕給他,道:

“我相信公子所說,此處正是賈昌出家的寺廟。賈昌活了将近百年,想必收藏和親自抄寫的經書不少,我曉得公子不想讓裡面的《般若經書》蒙塵,定會再度擦拭淨消。”

容若對她點頭,往正殿當中走。

果然,在一尊木雕的釋伽牟尼尊像之前,看見了數卷古樸經書。

擦淨書面塵埃,可見《金剛經》三字;抖落書體殘屑,可感時境變遷;撫翻書頁墨痕,可知舊時人舊時心情。

容若後退三步,雙手合十,面向大佛尊像。

“如是我聞,一切應作如是觀。”

“弟子此生,向心禮佛之事、相信機緣之談,願以此真身,獲大智慧,向無量海,入無窮境。諸事多變,諸行無常,如露如電,莫不如誠摯發此一願,消除衆災厄。”

沈宛看着容若的背影,隻能半猜他心中所想、半明他對大佛所言。

她心中湛然的,是有這樣一個高門公子:

入寺多感,落葉自填水,亭影成長短,遺憾寺名失;

入禅多悟,一碑一卷,佛前何處燈明?明燈自在心安處。

離寺之前,容若獨自背對日光。

在他修長的身影中,沈宛聽見了這樣一句話:“今日你我近臨碑上詩,撥塵佛教經典,滌蕩心靈,實無遺憾。”

她來到他身邊,靠近他,回應道:“公子是虔誠之人,福慧雙修,我亦分然,的确無憾。彼此在古刹之中知史明史、素心問佛,便是值得。”

她踮起腳尖,在容若耳旁道:

“我喜歡這般安靜的公子。所言即所思,所觀即所想,在沉厚的曆史和過往的流光裡,公子的心是問的。世上女人,皆求所愛男子的溫潤性子和溫柔心。”

是日,在“飲水詞歌·素菜館”雅室中。

納蘭性德作《浣溪沙》一首。

敗葉填溪水已冰,日光猶照短長亭。何年廢寺失題名。

倚馬客臨碑上字,鬥雞人撥佛前燈,淨消塵土禮金經。

*

數日後,養心殿中。

康熙皇帝正在看索額圖呈上的信件。

索額圖信誓旦旦道:“啟禀皇上,台島鄭氏集團内部多生異變,我朝應當速速發動兵力攻打,莫要錯失了着難逢契機。臣之所言,千真萬确,我兒阿爾吉善在軍中多時,不敢在家書上胡寫亂說!”

康熙皇帝問:“鄭經真的說出了一個‘國’字?真的想要跟朝鮮一樣在台島當個一國之君?”

“此人仗着父親鄭成功的功績,驕縱傲慢,從未把皇上您和大清朝放在眼裡,口不擇言之舉多矣。我朝若是再做忍讓,恐怕隻會叫那人助長姿态,越發敵對朝廷!”

“朕多采用招撫安撫之策,如今台島并未越過海線擾民、并未疏于對大清納貢,施琅将軍也未對朕報告索大人你所言及之事,你卻頻頻讓朕對台島動武力,用意可是真在于完善大清版圖?”

“皇上,施琅大人怕是早已成為納蘭明珠的心腹了!”索額圖大聲強調,“日後他的養兵、練兵、出兵,以及海策、海管、海戰,是聽從于朝廷還是為納蘭明珠所操控,可就難說了呀!”

“如何見得施琅将軍跟明珠來往密集?關系非疏?”

“其與納蘭家之間常互通有無,形式不限于書信、特産、人脈,雙方傳使行徑可有守城官兵見證;其對明珠父子的效忠程度和信任之心,可見于福建水師軍營之中;其訓練水兵所用到的戰艦,據臣所知,除了用到朝廷下撥的國庫錢款外,還有不少源自明珠父子的出資。”

康熙皇帝眉頭緊鎖。

索額圖所言,句句在理,隻要稍作求證,必定真相可證。

“朕和朝廷,都是在用人之際,施琅将軍是良将,良将自有良将做派,其與明珠父子往來,隻是出于人情層面,并未危及大清國本。至于索大人你說的施琅将軍聽命于誰的事,朕以為他會以大清的利益至上、以大清的蒼生為念。”

索額圖故作姿态地歎了一口氣。

“皇上,明珠父子所積累的财富數不勝數,臣望塵莫及。”

“這些不義之财明珠父子不用在施善黎明百姓和籌建寺廟上,反而跟軍備軍火扯上關系,臣隻恐他倆動機非純!”

“夠了!”康熙皇帝打斷,“到此為止,朕不想再聽你多言。索額圖,你退下吧!”

索額圖還想多說幾句,卻見康熙皇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叫梁九功去送客,也隻得聽從皇命告退。

*

後宮之中。

孝莊剛剛從供奉着多爾衮的寶刀的密室出來,今年是多爾衮戰死的第幾年恤祭,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偌大的江山版圖,偌大的紫禁皇城,能夠再追憶這位大清功臣的人,除了她,怕是再也沒有了。

孝莊平複了心情,躺在了慈甯宮的軟榻之上,靜靜歇了半晌。

蘇麻喇姑進來。

她喚醒了太皇太後,一邊關切着、一邊扶太皇太後坐起。

“老祖宗,這是意妃佟佳·景茵珠親自為您挑選和串線的金絲楠木手串,奴才拿過來了,您看看可還适合盤玩?”

“景茵珠的心意送到,這個最初的封号的确是适合她。”孝莊複問,“最近皇上可是對她專寵?”

蘇麻喇姑見太皇太後并未把盒中手串拿出來看,而是暫時放置在一旁,就猜測:實際上,太皇太後對意妃的做法并不領情。

她道:“回老祖宗,選秀結束和給新入後宮的秀女定下位分和住處之後,皇上是每一個新人都去對應的宮中瞧過的。但要說誰最得寵,的确是佟佳·景茵珠。”

孝莊平靜,“皇後鈕祜祿氏那邊呢?皇上可有常去?”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