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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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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容若在養心殿等候康熙皇帝。

梁九功拿了一籃櫻桃過來,道:“納蘭公子愛吃櫻桃嗎?萬歲爺特别喜歡。”

納蘭放下手中畫筆,笑道:“我的心态比李商隐好,李商隐總擔心櫻桃會被黃莺吃掉。我則是擔心櫻桃多到吃不完,好分給朋友們吃。”

梁九功道:“奴才雖然不懂公子你的心事,卻也聽萬歲爺說過:‘納蘭跟李商隐相像,都是十幾歲起就開始涉足官場和政治,身後皆有黨争之累:牛李黨争和明索黨争。但是朕,不會讓朕的納蘭落入李商隐的死局:兒女情長逝宦海。’ ”

“梁公公,你常把皇上的心思告訴我,不怕皇上追究?”

“公子你善待奴才,不似那些來面聖的大人們那樣趾高氣揚,所以奴才願意為公子報恩。”

“皇上倒是真的懂我,把我跟李商隐一塊兒比較。我就是不願意被人與李後主同論,我亦是少看少讀李後主的詞。梁公公你可以找個機會,把我這話回給皇上聽。”

“是,奴才記下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皇上、皇後娘娘駕到——”的高喊聲。

“臣納蘭性德,請皇上安好,請皇後娘娘安好。”

“奴才梁九功,叩見皇上、皇後娘娘。”

玄烨興奮道:“納蘭,朕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赫舍裡有身孕了,朕要有自己的嫡長子了!”

“那是真是件大好事!”納蘭同喜同樂,行禮道,“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後娘娘。”

梁九功亦跪地磕頭道:“皇上大喜,皇後娘娘大喜!太皇太後大喜!”

“朕的心裡高興啊,終于要有自己的子嗣了。”玄烨挽起赫舍裡的手,“終于能夠給皇阿奶一個交代了!”

赫舍裡溫婉道:“是,臣妾一定會保養好龍胎,為皇室添子添福。”

“臣給皇上和皇後娘娘寫賀詞,現在就寫。”

帝後的琴瑟和鳴,觸動着納蘭溫善的心弦。他返回恻席,端坐提筆,将一篇好詞一揮而就。

“這詞寫的好!”玄烨大贊,又吩咐道,“梁九功,把納蘭的新詞拿到慈甯宮去給太皇太後看,就說:朕跟皇後,還有納蘭,今日陪皇阿奶一起用午膳。”

“是,奴才這就去辦。”

領了命,梁九功就滿心喜悅地朝慈甯宮去了。

*

索額圖終于從慈甯宮的掌事大太監李福連口中,打聽到了納蘭父子分别給太皇太後送了什麼聖壽賀禮。

李福連道:“索大人,納蘭公子給了老祖宗一罐玉蘭花醬,老祖宗今早還一邊吃一邊說好呢。明珠大人給了老祖宗一幅五彩金絲線刺繡的圖樣,說是父子一起設計的,要是老祖宗喜歡,就叫人照着圖樣來定制成紫檀屏風獻給老祖宗。”

索額圖一拍桌子,怒道:“李公公你說這得花多少金?沒有十萬金做不做的來?明珠那麼多錢,大清的吏治如何能不敗壞!”

“得了吧索大人。”李福連一甩拂塵,“幸好當日你沒有把長方形盒子裡的刺繡圖樣卷軸,給當成‘多爾衮王爺的寶刀’扣下,否則老祖宗怪罪下來,你就等着領大罰吧!”

“本官一心為了大清,憂國憂民,就從未像明珠那般——斂财而不知疲倦過!”索額圖一身正氣,“李公公,照您見多識廣的眼光看,貴公子弄出來的裝玉蘭花醬的瓶子價值多少金啊?”

“奴才可不好說。”李福連擺了擺手,“照老祖宗的說法,出自納蘭公子的手的東西,都是無價之寶。”

*

索額圖打發走了李福連,才想着去請見赫舍裡皇後,就見到了匆匆而來的李光地等人。

折返密室坐下。

“又出什麼大事了嗎?”索額圖問那三個幕僚,“民間的?還是朝廷的?”

“既是民間又是朝廷。”李光地回禀道,“皇上給畫師張純修擡了旗,将他歸屬到上三旗裡面的正白旗裡面去了!不止,連不明不白地死了十二人的‘花鳥風月樓’,也成了明珠大人的了……”

“什麼?”索額圖一下子從位置上跳了起來,“花鳥風月樓不是個小場子,那就是個三教九流的文人聚談會所,怎麼就歸了明珠?你給本官說清楚——”

“張純修是納蘭性德的朋友,此人跟納蘭性德私交甚好甚密,之前下官想不明白為何‘花鳥風月樓’一出事,張純修就有膽子站出來接管?現在豁然開朗,原來是背後有納蘭公子撐腰啊!”

李光地繼續道:“納蘭父子趁着太皇太後聖壽,拿好禮讨得孝莊和康熙歡心,就向那對祖孫要了個恩典:将張純修擡旗、且讓張純修成了‘花鳥風月樓’的新主人。”

“索大人,張純修哪有那麼大能耐坐得住‘花鳥風月樓’的場子?得有明珠的勢力、納蘭公子的人面、自身的身價才行啊!所以下官才說:這個‘花鳥風月樓’看似張純修坐鎮,實際上還是明珠大人在掌權啊!”

“本官從未見過如此狠戾之人!”

索額圖發洩道:“那十二個前明士人,九成是明珠叫人殺的,殺人之後又利用太皇太後的聖壽,将事發地的大場子占為己有,妄圖借機為皇上的文治大略出力,明珠真是苦心孤詣、步步算盡!”

辜鴻玳道:“照下官看,納蘭公子樂意結交漢人朋友,也是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真是難料明珠父子在布什麼大局啊。”

“明珠預謀太深,既愛權又愛财,可是有一點他沒看明白,那就是:皇上一旦過了少年期,就會格外忌憚對皇權造成威脅之人。明珠和長公子容若,一個‘位重’,一個‘才高’,本官就不信,皇上會一直對他們父子好下去。”

興必察問:“那要是他們父子偏就願意對皇上好呢?”

“那就簡單了。”索額圖很有預見性,“皇上隻要把納蘭性德弄死,再把明珠的實權剝奪,自然可以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地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朕是明君,迫殺納蘭性德、架空明珠,都是合情合理、有益于大清前景之舉!’納蘭性德的在天之靈和明珠殘喘之恨,誰敢怪皇上?”

“自古君王多負義。”李光地對索額圖勸道,“索大人,你的下場不見得就比明珠父子要好啊。”

索額圖仰天笑了幾聲。

“你們說,為何要為臣?為了千秋名聲,還是為了争口氣?做平頭百姓哪裡就不好,穿粗布衣吃糙米飯怎就比錦衣玉食差了?為臣者啊,說到底還是在為家族和為心志活着。”

*

容若第一次踏進“花鳥風月樓”。

也許是因為正在改裝,所以出了在進行工事的工匠們以外,并無别的賓客。

繞過現場堆積的材料和已經拆卸過的角料,容若走上了第三層,之前接到張純修的飛鴿傳書,才知道三樓是有講究的,文人盼着裡面的切磋之音能夠:繞梁三日。

“張兄。”容若上前打招呼,“你派來的那隻鴿子,我看着特别有趣,想留下來養幾日。”

張純修坐在窗台上,一身豪爽,竟如個俠客一般,不似個專攻畫畫的文人。

“容若,你要不坐我對面?”見納蘭猶豫,張純修朗朗笑道,“你不敢坐窗台上的吧?你的從小學的規矩和貴公子的氣質修養不允許。”

“無妨。”

容若對待朋友真摯,一甩衣服下擺,翻身坐了上去,與張純修相對面。

然後,他帶着些心裡有數但是無所謂的笑顔,道:“底下來往的行人都不擡頭看,不然就是兩個後果:明府的人奉明珠的命來拿長公子回家,明珠對長公子訓罵懲戒和亮出家法兩不誤;我現在就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掉一個東西下去引人注目,引來人人的‘坐窗台’模仿,讓京師内外秩序大亂。”

“所以我才說,容若你身價高卻夠朋友。”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對話模式,我沒有經曆過,多謝長兄給了我新體驗。納蘭感激不盡。”

“容若,你說的那隻鴿子,不是我養的而是我從江湖中人手裡雇的,所以沒法送給你養。”

“飛鴿傳書的經典,還當屬王維:君自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你怎知那是鴿子帶來的音訊,而不是來客?”

“王維寫這首詩的時候,是少年,才十七歲,沒有那麼多離愁别恨,我想他應當是清新绮麗的,不然他不會在後面一句留給人無限想象:‘來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張兄,你說王維的故鄉的梅花到底開沒開?”

“我不是鴿子。”張純修失笑,“我哪裡知道?”

“我知道,梅花未開。雖然我也不是鴿子。”容若挂着一個天然可愛的笑容,“王維是河東蒲州(今山西運城市)人,他的故鄉少見梅花樹,隻有茱萸是真。所以王維藏着自己的小心思:看似詢問人,實際卻是詢問鴿子;看似想知道梅花開沒開,實際卻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被情人或是家人挂念。”

“容若你博學,怎麼不知道河東蒲州有紅梅,且開的好?”張純修伸出一隻手,“等你有空,為兄帶你去看。”

“咱們大清這會是有,但是王維生活的大唐不多見。”容若細心道,“我在寫《渌水亭雜識》的樣章,需要多方搜集資料,所以我曉得那時的梅花大多生長在齊魯。”

“看你,一隻鴿子就跟我說這麼多話。”

“不行嗎?”容若忽然犯了會失去朋友的緊張感,格外小心地詢問,“在張兄面前和給長兄的書信裡,我不是可以暢所欲言嗎?”

“當然是可以,為兄是覺得自己有幸,被你如此認真對待。”

“那就好。”容若放下心來,“我還是願意在張兄面前做個多話的人。”

“容若,為兄要謝謝你!”

張純修一下子從窗台上落了地,向納蘭行了一個文人的大禮。

“張兄見外了,謝我做什麼?”

容若雖還是坐着,優雅的身姿卻把他謙虛的神色襯托的分外真摯。

“我是正白旗的人了!跟容若你一樣,歸屬上三旗,多大的殊榮啊。”張純修一邊感恩一邊激動道,“如果不是你,康熙皇帝不可能把這好事放在我身上吧?”

張純修又自顧自地擺了擺手,“像什麼有一技之長,性格獨特,天下罕見……之類的标簽,全是虛的,皇上擡旗不看這些的吧?”

“誰說不看的?”容若懂得玄烨的心思,“皇上可是仔細看過你的畫了,說你有驚世畫才呢!皇上還說,張純修的才能不至于此,日後朕對他必有大用。所以張兄你别謝我,該朝着天子的所在方向去謝皇上。”

“容若你自己不承認,但是為兄心裡明白,你肯定向皇上暗中引薦過為兄。”

容若沒有正面說“是”或者“不是”,隻道:“皇上從現在起,要重用滿人,張兄你要牢記自己的身份和辨析明白‘花鳥風月樓’的作用,不要辜負任何恩典。”

“世上之人千千萬萬,全是浮雲,全是過客。”

張純修拿起桌子上的酒壺,擡手,仰頭就飲。

“但是你不同。”張純修對着容若,搖晃着酒壺在胸前,“所以我誰都不謝,隻謝你;我誰都不認,隻認你。”

容若就跟是嵌入窗景裡的人一樣,自成一畫。

他笑看好友的狂與癡,然後,贈了好友一首詩:

《與友危窗對坐》

清宵細慢未曾至,層雲何處歸月影?

長短多少任天真,獨敲紅梅詩外音。

東風供得雙人心,燭台燈花動真情。

劍心酒意本相合,卻作畫中賞畫人。

“容若,為兄和這個‘花鳥風月樓’永遠隻為你而開,候着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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