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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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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坐在養心殿外的菩提樹下,頭頂有一輪圓月,落雪紛紛可見。

總管大太監顧問行伺候在一邊,此刻,大抵是隻有他才了解玄烨的煩悶心情。

“萬歲爺,您聽奴才一句勸,太皇太後雖然沒有明确表态,但是納蘭公子的生日您怕是去不得啊!您的心意全在那119顆14瓣的金剛菩提子手串上,奴才代您去送就是。”

“就因為朕是皇上,捧場一次臣子的生日就等于偏寵?”

“怕是萬歲爺您這一出現在納蘭公子的生日宴上,于成龍就能把明珠父子往死裡彈劾,也能罵上您幾句偏私和昏庸。”

“有些廉吏可恨,就可恨在隻會‘自以為是’和‘自以為清’,偏偏那些人又能給朝野和百姓留下深刻印象,朕對那些人殺之革之,都會遭天下人口舌。”

玄烨撿起一顆菩提子,話鋒一轉,“但是朕不怕,不怕試錯去任用明珠舉薦的治水能人靳輔,也不怕給于成龍一次大懲。朕就要叫滿朝上下看看,‘整頓吏治’四個字,朕到底是無心之說,還是用心之行!”

“萬歲爺說話的樣子威風凜凜,真該叫納蘭公子看見。”

“明天,你就把朕的警告帶到于成龍面前,叫他自己掂量掂量是否知進退。”

“請萬歲爺的意思,是您根據納蘭公子所言的話,推論出的‘于成龍三大不是’嗎?眼高手低、心胸狹隘、輕重不分。”

“不錯。納蘭慈悲,算是給足了于成龍餘地和顔面。要是于成龍愚鈍,還敢不做罷休,那就休怪朕親政之後拿他來做個‘整頓吏治’的先例,該處死處死,該革職革職,該下調下調……看他自己不識趣到哪一步!”

*

距離自己的生日還有一天,容若遣了人去把明珠舉薦的“治水能人”靳輔請來明府。

正門客廳内,容若握着一盞茶,靜心等候。

桌面上擺着一瓶玉蘭插花,芬芳宜人。

一花一人,一心一待,一靜一如常,僅此而已。明府上下,不設任何台場戲局、更無任何張燈結彩的奢侈布置,就跟是納蘭公子的生日,前前後後也不過是尋常的一天一樣。

“奴才靳輔,請納蘭公子安好!”

“請坐。”容若禮道,“皇上重視漕運河運,要緊的是保證京師的糧草能夠順利輸送到南方,至于皇上在南方有何雄才大略,這個不必我說,你是阿瑪的幕僚,必定是懂得阿瑪的立場就是支持皇上。”

靳輔道:“奴才不敢辜負明珠大人舉薦,深知皇上忌憚三藩已久,必将有所行動,若是奴才治水有功,保證了前線的漕運,那就是腳踏實地為皇上盡忠、為明珠大人效力啊!”

“靳輔大人,你是個聰明人。”容若提醒道,“須記着:治水通河,不僅僅是為皇上分憂,也是為天下的百姓立命。水牽系國家安危、糧事關天下安定,這份差事不是一年兩年能辦出成效的,會耗費五年十年也未可知,你要能在任上熬得下去。不管碰見什麼難題,都不要忘記你身後有天子、有納蘭家做後盾。”

“是!”

“皇上重視治水,不是顯擺自己親政後的豐功偉績,而是真正的心裝蒼生,所以你在治水的過程中,切不可以為功績為名聲而行,應該把‘為民辦事、為天安民’八個字落到實處。”

“奴才記下了!”

容若喝了口茶,繼續道:“有個人,我本不想提,但為了阿瑪,還是想聽聽你對他的看法,你直說吧——”

“長公子是指于成龍嗎?”

“直說無妨。”

“奴才一直靠自己的本事當官當差,雖追随在明黨之下,但也牢記明珠大人的原話:冷暖相依之團可抱,枉法遭損之事不為。所以奴才身上沒有什麼污點或是把柄落入于成龍手中。”

“我聽阿瑪說,于成龍在治水上有自己的見解,跟靳輔大人你背道而馳,這裡面的事關時局的厲害關系,你說給我聽。”

“是。如長公子所說,河關民、民關天下,這裡面涉及到的建築、民生、國饷皆是事關重大,于成龍非是擅長于此之人,要是讓他去治水通河,怕是大清的國計民生會倒退二十年啊!”

“靳輔大人是否想過一點?”容若問,“不會的事情可以學,于成龍要是學會了治水的門道,你又該如何應對?”

“請長公子明示。”

“阿瑪舉薦你,是為大清舉賢;我暗示皇上反思于成龍,是為國不可有‘至清揀名’之吏。所以納蘭父子不怕被人議論公私,即便是後期于成龍真的懂了怎麼治水,那靳輔大人你也得看清楚了:是他于成龍的造化,還是為了傲骨而傲骨。”

靳輔離座,謝容若道:

“聽長公子一席話,奴才如醍醐灌頂。”

“至清揀名,意思就是說:所謂的兩袖清風,為的是自己的萬衆敬仰之名,而非剛阿不屈之名;一切的不流合污不過是刻意清高,一切的勤儉廉潔不過是憤世嫉俗,一切的直言敢谏不過是自我高光……于成龍為了給自己長臉、就想方設法打别人的臉,那可是為官的大忌。”

容若起身送客。

至明府外面的階梯上,容若别道:“靳輔大人,此程赴任,精進、施才、保重。”

靳輔反握着容若的手,含淚感動道:“多謝明珠大人,多謝長公子。奴才粉身碎骨,報國治水,至死無憾!”

*

容若轉身入府時,聽見了一聲細小但是……似乎隻有自己才聽得到和聽得清的聲音:“納蘭公子。”

“宛卿。”

軟被撥香玉盞碎,洪崖卻錯耳邊音。

沉睡但失素雕佩,蘇醒對月近小楹。

相思來時未有期,誰與辟寒教駐停。

皚皚深雪見玉蟬,渌水歸夢付融諾。【注1】

容若帶着油然而生的詩意,不管下人們的阻攔,隻打了一把擋雪傘就去尋了沈宛。

惠兒心情複雜地看着這一幕,好久,才平複心情。

她對下人們道:“公子外出的事,先不要告知老爺和夫人。即便是公子回來晚了,也隻能用‘公子的文友來找、公子應了約’去給老爺和夫人回話,明白了嗎?”

在下人們的回應聲中,惠兒用手帕揉着眼睛走回了房間。

——為什麼,這麼難過?

——這眼淚到底是為誰的流的?為表兄的溫潤執着而心疼,還是為沈宛的肆無忌憚而惱恨?

容若跟沈宛一起撐着傘,走在長長的街道上。

“宛卿,為什麼來見我?”

“我來報答公子的鳳梨之請。”

“好吃嗎?”

——不,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不客氣或者不用謝。

——公子的意思,到底是問口感:“鳳梨的味道如何?”還是問狀态:“鳳梨還好不好、能不能吃?”

沈宛覺得自己懵了,公子的臉倒是一如既往的耐看。

那張耐看的臉,還在微笑着等待一個答案。

沈宛隻感覺:我要是答錯了或是理解偏了,那就太丢人了!就算是公子不怪,我也莫名其妙地覺得對不起他、對不起那隻鳳梨,這是怎麼回事?

于是,沈宛就豁出去一答:“第一次砍,第一次吃,難以對公子描述感覺。”

得到的回應是,公子溫文爾雅,邀請道:“下次一起吃。”

——容若太令人安心了。

沈宛心裡隻剩下這樣的想法。

他不管遇見什麼詫異的事、聽見什麼誇張的話,都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起伏。

其實在沈宛心裡,還是很盼着容若在聽見“砍”字時,能夠有普通人的反應的:尖叫或是呆然,興奮或是數落,不解或是共感……隻要容若能不那麼像個“觀賞品”一般就好。

“宛卿,你瞧得出來我病着嗎?”

“不十分瞧的出,公子掩飾的好。”

“你為什麼要砍鳳梨?”

容若那副“慢半拍、後知後覺”的可愛模樣,瞬間把沈宛惹笑了。

“因為你沒教我怎麼吃。”

“那……你砍了以後呢?”

“照着公子的邏輯和反應,我不會答。”

兩人竟一起笑了起來,笑了好久。

一方,是試圖做個普通人的貴公子;另一方,是百計觀察貴公子内心活動的奇女子。

這應和了什麼呢?應該是:

不思量,自難忘;多思量,更難忘。

意切處,後生笑;親切處,自生笑。

容若喜歡這種無拘束的對話感,能從無拘束的對話中“敞開心扉”和“得到笑聲”,對他而言:就是很少有、很值得珍惜的事情。

容若覺得,世界上大抵隻有兩個人能夠一字不差地明白自己的“說話邏輯”,一個是愛新覺羅·玄烨;另一個是納蘭明珠。

——忠孝兩占,是悲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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