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下股股“犯罪”心理舒桐擺正自己目光,看下面,下面那一行男人又補充發來的她似懂非懂的信息。
韓澍:“我也是在劍橋旁一所不入流學校讀的書,關于劍橋大學人什麼水準,真不清楚。”
舒桐這會兒反而不信了。他給人的感覺活該是麻省理工出來的那類精英範好嘛!
可難為死她一個區區二本沒畢業學渣了,男人一個标點符号都得揣測半天。
“我不信。”
三個字打下去,舒桐色令智飙180,目的明确:“除非你把畢業證書拿來給我看。”
證書的話,裡面肯定有很多他私人的信息。舒桐藏在被窩裡龌龊的笑,窺探的心思終于蒙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事實并沒有讓她順風順水。手機那端,男人像忍俊不禁:“小朋友,你見誰把畢業證書揣身上?好的拿出來懷疑裝逼,壞的拿出來多丢人現眼。”
好像,是哦!
不過,【小朋友】。
舒桐又一個骨碌爬起身看玻璃窗上映出的那小小一隻身影。夜燈疏薄,打在女孩素面朝天的面孔上。杏眸閃亮,圓圓的鵝蛋臉,一笑,眉眼彎彎,臉頰稍帶出點嬰兒的肥。
看起來是…有點稚嫩。可是她都上大學了怎麼也不該算小吧。
于是一股突然的打字,強調一樣:“我二十三歲了。”
他沒反應,如同早就猜測出,以“我知道”三字賦予舒桐“成熟”的存在感。接着略過此話題,平常的問詞,像幽夜裡亮出的一尖螢火,零星卻閃爍:“畢業證書雖不在身邊,打工證有,看嗎?”
舒桐心又開始激躍。
當然!
關于他的一切她都不要臉想探究!
後一秒,男人很痛快發來一張圖片。
半個手機大小,不像現拍,清晰度似乎本就是保存在相冊裡那種,剪裁得當。
舒桐點擊,直男一樣的研究放大,接着,有些洩氣。
上面盡是密密麻麻的英文,除了名字那欄映着Shu Han兩個字母,其他連男人一根發絲都沒有。
并且。
打工?
他這樣矜貴風華的天之驕子也會打工?
拜托,任何一絲金錢的腐敗氣染指在他身上都是暴殄天物。
可之後,韓澍侃侃而談的工作趣聞讓舒桐簡直不能再感同身受,初見面那股子虛僞的好面子心也被男人談笑間輕松抹去。
捂着被子嘎嘎樂,舒桐恍然間靈光一閃,理性細胞也在那一瞬被轟的嘩啦碎一地,指間翻飛:“哎,你知道嗎,我今天在奶茶店也遇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他:“什麼?”
将奶茶店經曆一五一十講述完,舒桐激動總結:“你也覺得奇怪吧?說實話,如果不是看那人條理分明,語言表達能力清晰,穿戴也衣冠楚楚的。我幾乎懷疑人是不是遭到綁架差點撥打報警電話了!”
***
深夜,一輛加長卡宴出現在路口,拐了個彎,繼續向前平穩駛行。
“阿嚏!”
被舒桐評價為衣冠楚楚、語言表達能力清晰、條理分明的張蹇正端坐在車後排,猛然打出一聲響嚏。
聲剛落地,一旁,一直擺弄自己手機的少董事接着朝他撂去一眼注視。
車内光線是護眼的昏暗,男人面孔一半被手機光映的發亮,如高山之巅的雪;而以鼻梁為中軸的另一邊,被黑暗勾勒出非常深刻峻挺的輪廓。
少年的沉澱質感,讓人十分不敢揣測。
“對不起少董事,我一時沒控制住。”
簡直是不能再低級的失誤。示歉完,張蹇忙開窗通風,後不耽一秒從手提包裡拿出醫用酒精對自己狠一通消殺。
而少董事,很奇怪,竟然些微勾了勾唇,突然贊他道,“最近辛苦了,繼續努力。”
平平靜靜的聲音,少年持重感,雖并不帶多少感情,天生清冽的音調總能輕易撫平人不安。
“還有,”
目光移回手機,韓澍輕言淡語,“下午六點那場專訪取消,有事。”
“是,少董事。”
老闆都如此說了張蹇當然不會再沒眼力追問人有什麼事。領導從來都是任務發布者,他們的作用就是更好的平衡領導時間,處理各種突發事宜。
而微信裡,兩個人天南海北的對話繞了一圈又回歸到黑夜的本質,睡眠問題上。
——畢竟,兩點了,該撂手機眯眼了。
所以他問:“平常為什麼睡不着?”
有意略過今晚,大概知道她正亢奮。
舒桐蹬被角,像一隻快要破繭而出的蝶,男人的信息就是她源源不斷逐引的光:“可能因為,沒事找事,想太多?”
那端沒說話,似在等她繼續。
舒桐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花好月圓的夜裡與韓澍讨論睡覺這噩夢一樣的話題…
倒,也不對,噩夢與美夢,隻差一個能讓夜都缤紛的人。
精神奕奕,舒桐手指又補充說明一長串“小作文”,傳送過去。
等了沒有多久,他言簡意赅:“敏感型人格,思慮過度,容易被情緒反噬,輾轉難眠。”
好專業的概括哦!
舒桐缺氧的大腦表示一點點聽不懂。男人卻沒有畫蛇添足就此再做解釋,隻推己及人道:“曾經我也是這樣,現在好多了。”
舒桐才不信。
他像天生活在光裡,萬衆矚目,又怎麼會有平常小人物這種患得患失。
“不相信,除非,你證明一下。”
幾個字胡攪蠻纏輸送過去。
具體要怎麼證明,舒桐這個發問者都不清楚。而男人似也被刁難到了,過了大概十幾秒,他類似失笑的回她:“總之,對付它們,我有一個秘訣,想不想聽。”
舒桐心道果然如此,你根本就不是。表面卻不自主小女生一樣好奇配合:“什麼?”
沒多久,界面映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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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桐把那行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反複複,正看倒看。那瞬間,像有魔法從天而降,夜燈散發的光不再催促了變得通透溫馨;電腦裡三十篇等待的純英譯文不是愚公移山反而成為她一種實力證明;周圍此起彼伏的鼾聲聞起來好像并不那麼雷霆兩個小小耳塞完全可敵;連夜晚都活該如此漫長,為她服務,世界都在任她差遣。
一切的一切,突然變得如此自負狂妄,隻因男人一句話—
他說:“遇到事情,不要埋怨自己,盡情的指責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