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傾洛心中疑惑,卻也不好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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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喧嚣的人群擦肩而過,邊燼不知不覺走遠了。
路上的行人漸多,都是去看火輪的。
周遭的熱鬧被一層無形的氣場阻隔在邊燼身外。
靜冷疏離的女人,宛若一片無意路過人間的雪花。
雪落入青翠的竹林間,風動,飒飒作響。
邊燼的思緒被沈逆填滿。
回溯這段荒唐的時日,與沈逆的重逢本就意外,兩人關系突兀的轉變更是始料未及。
她從沒有婚配的打算,遑論與沈逆成親。
溫馨的日子原本就不屬于她。
更何況,時日一到,她便要離開。
邊燼思緒沉沉,雪将她白瓷般略顯病态的臉照得更加瑩白。
本能地避開人群,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小巷子裡。
一直尾随在她身後兩個男人終于決定現身,擋住她的去路。
“這不是邊總都督嗎?好久不見。回長安成親,如何連請柬也不給老友一份?當初咱們兩兄弟可沒少受您照顧。”
“什麼邊總都督,不過是個被發落下獄的叛國賊,連馬都騎不了的殘廢。攀上了天子身邊的紅人,便又開始不可一世了。”
這兩個男人穿着破舊的襖子,一高一矮,胡子拉碴,像兩張被風不小心吹到她面前的破布,灰突突的,與這熱鬧的新歲不太和諧,對邊燼的話也十分刻薄。
他倆曾經是邊燼手下的兵,數年前還在邊塞時,因為臨陣脫逃,被邊燼當着全軍的面打了五十軍棍,趕出邊關,且永不入軍籍。
兩人跑回京師,在城中坑蒙拐騙了好長一段時日,将這捉襟見肘的貧賤日子全都歸罪到邊燼身上。
得知這位昔日帝國之刃因叛國罪關入死牢,可是幸災樂禍了好一陣子。
沒想到邊燼居然還能死裡逃生,還賜婚給了當朝紅人。
不過聽說那沈逆對她沒有情分,看來是真的,不然眼下大過節的,怎會讓她形單影隻?
邊燼沒擡頭,沒分去半眼,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
腳步沒有停頓,欲從他們身邊走過。
高個男人猛地要抓她,邊燼側身輕松閃避。
這個閃避的動作她做過無數次,再輕松不過。
但現在的脊柱無法承受她恣肆的動作。
脆弱的脊柱因為高難度的躲避行為,猛地蹿上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動作凝滞了半分,她躲過了觸碰,水晶球沒躲過,被對方一掌推落,掉在一邊的石階上,撞了個粉碎。
“廢人還繼續扮清高?”
矮個男人抽出一根閃着白電的鐵杵。
“當初你當着全軍的面打我們軍棍,害我瘸了腿,至今找不到差事,也沒法成親。這麼多年了,也該連本帶利還給你了。”
邊燼直立不動,冷傲的雙眸内沒有懼意,不見波瀾。
潔癖如她,甚至都沒有看向這兩個人。
忽視是最直接的輕蔑,高矮二人怒意翻騰,快步上來想把邊燼打暈,再拖到隐蔽地方好好折辱。
邊燼閉了閉眼。
看來沈逆的一番心血,今夜要毀于一旦了。
兩人一前一後踏着雪泥沖向邊燼。
邊燼從腰間抽出剛買的新武器,鞭子當空橫抽,發出恐怖的脆響,兇狠的白光閃過,直接打爆了兩人的眼珠。
劇痛之下眼前一片漆黑,兩人慘叫着什麼都看不見。
邊燼長腿橫掃,二人仿佛被巨型飛艇迎面沖撞,千鈞之力轟然沖擊在他們身上,直接被踢飛十數米。
痛号劃破夜空,地面上劃出兩道淩亂的雪痕。
高個男人下颌當場被踢碎,露出短路的線管,陷入昏迷。
矮個男人的合金頭骨被整個踢歪,脫臼的下巴挂在臉下将掉未掉。
他掙紮着想站起來,身子費勁地起伏着,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新踩回了肮髒的雪地裡,碾得稀碎。
這把帝國之刃即便折斷了,殺幾隻臭蟲還是不在話下。
巷子外鑼鼓聲漸濃,盛世燈火重燃。
萬象更新的熱鬧中,劇痛穿體的邊燼垂眸,安靜地看向路邊破碎的水晶球。
半晌,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