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梁錯那種多疑的秉性,似也說得過去……
【“陛下,”方思道:“臣方才看到,北燕大司馬祁湛,借敬酒的名義,偷偷給太宰塞了一張字條。”】
【“哦?”】
【梁錯輕笑了一聲,暗昧的燭火籠罩着他的臉面,令人看不出他的态度。】
【方思又道:“字條上書,今夜子時,升平苑相見……陛下,臣竊以為,太宰恐怕與北燕人有染。”】
【“有染?”梁錯幽幽的道:“方思,由你所說,劉非與那祁湛,是甚麼幹系。”】
【“這……”方思遲疑道:“臣不知,不敢妄加猜度。”】
劉非眯了眯眼目,方才自己如此小心謹慎,還是被方思看到了,如今方思去告密,依着梁錯的性子,他雖已然信任了自己不少,卻不妨礙他懷疑自己,倘或無法打消這一層懷疑,别說是相位,往後自己的處境,必然不會好過。
【梁錯沉吟了片刻,唇角露出一抹陰鸷的笑容,道:“祁湛與劉非到底是甚麼幹系,試一試便知曉了。”】
【“試?”方思迷茫的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試探?”】
【“有刺客!!有刺客!”】
【“護駕!快護駕!”】
劉非眼前的場景再次快速轉變,從升平苑的偏殿,一下子又回到了升平苑中,好端端的燕飲,突然殺進來幾個黑衣刺客。
【刺客武藝驚人,鋼刀閃爍着銀光,直逼劉非面目。】
劉非感覺自己的身子不聽使喚,快速向後退了兩步,咚一聲撞到了憑幾,身形不穩,一個踉跄,猛地跌倒在地上。
【眼看刺客的兵刃襲向劉非,便在這一刹那,一抹黑影沖上前來,一把摟住劉非的腰肢,不顧一切的将人護在身後。】
【是祁湛!】
【祁湛滿眼擔心,緊緊摟住劉非,面容上哪裡還挂得住平日裡的冷漠肅殺,緊張擔心的詢問:“受傷沒有?快給我看看!”】
咯噔!
劉非心竅一突,目光在混亂的人群中尋找梁錯。
【梁錯透過重重的人群,面容帶着陰鸷的微笑,深深的凝視着劉非與祁湛,眼底是一片冰冷的了然……】
是圈套,甚麼刺客,根本是梁錯的試探!
“有刺客……有刺客!!快護駕……”
劉非渾渾噩噩的,耳畔突然傳來嘈雜的呼喊聲,一下子将劉非從預示之夢中喚醒了出來。
他猛地睜開眼目,歌舞升平的宴席突然混亂起來。
“有刺客!!丹陽衛!快,丹陽衛護駕!”
劉非環視左右,和夢境一模一樣,恐怕自己方才小憩的那段時間,方思已然與梁錯接頭完畢了,至于刺客,根本不是真正的刺客,完全是梁錯尋來試探自己與祁湛幹系的手段罷了。
劉非目光晃動,果然在混亂的人群中找到了梁錯,梁錯眯着一雙狼目,眼神幽幽的,似乎在等待自己的獵物主動送上門。
“太宰,當心!”屠懷佳大喊一聲。
銀光一閃,刺客向劉非直撲而來,劉非早有準備,因着預示之夢的緣故,他順利避開了絆倒自己的憑幾,刺客撲了個空。
啪——!!
鋼刀直接将憑幾劈碎。
祁湛猛地站起身來,神情嚴肅而緊張,手臂青筋暴凸,大步沖向劉非。
“不好……”劉非暗歎一聲。
不管祁湛和“自己”到底是甚麼幹系,一旦被梁錯察覺,絕對後患無窮。
劉非眼眸微動,似乎想到了甚麼法子,趁着祁湛還未沖過來,劉非突然轉頭跑向梁錯。
“陛下!”劉非微微蹙眉,一張清冷的面容,挂上擔心的神色,像模像樣不顧一切的沖向梁錯,道:“當心!”
梁錯安排了刺客來試探劉非,自然不能隻是刺殺劉非,唯恐被旁人看出了端倪,因此那些刺客同樣裝出要行刺梁錯的模樣。
刺客假裝提刀而來,哪知劉非半路殺了出來,劉非沖過去,一把抱住梁錯,用自己的背心對着刺客的刀刃。
眼看鋼刀便要沒入劉非的背心,梁錯心頭一緊,反手摟住劉非的細腰,将人往旁邊一帶。
嗤——
刀刃堪堪蹭過劉非的手臂,寬大的太宰衣袍被割破,淅淅瀝瀝的鮮血滴落而下,染紅了梁錯的手背。
梁錯感覺到鮮血的溫熱,腦袋裡“嗡——”的一聲,一股怒火沖天而起,緊緊摟着劉非,呵斥道:“你不要命了,沖過來做甚麼!”
劉非的手臂微微刺痛,但傷口不深,隻是擦傷,咬了咬唇角,仿佛做錯事一般垂下眼目,道:“陛下恕罪,臣方才一心護駕,并未想許多。”
梁錯的眼神瞬間複雜起來,深深的凝視着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