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非垂下眼目,淡淡的道:“油膩。”
“大冢宰,”身邊的臣工立刻巴結道:“沒聽到太宰嫌棄油膩麼?快!立刻換掉,把這些油膩的都換掉,上一些清淡的來!快點啊!”
“唔……喝酒!”屠懷佳身形踉跄的擠入人群,不耐煩的撥開那些巴結的臣工,道:“太宰……喝酒,我來找你飲酒啦!”
屠懷佳一看便是醉了,面色殷紅一片,一直紅到耳朵根去,平日裡的小衙内便無人敢招惹,更不要說是醉酒的小衙内,旁邊的臣工吓得連忙後退,生怕惹了屠懷佳厭煩。
屠懷佳擠過來,道:“嘿嘿——太宰,我們一起飲酒罷!”
劉非打量了一下屠懷佳,道:“小衙内今日這般快便醉了,可是有甚麼心事?”
“心……心事?”屠懷佳的臉色迷茫起來,仿佛蒙着一層白霧,喃喃的叨念:“心事、心事……”
劉非的語氣十足善解人意,道:“若是小衙内有甚麼心事,大可以與非傾吐。”
“我……”屠懷佳張了張嘴唇,酒意使然,讓他險些将“心事”吐露了出來。
屠懷佳猛地抓起案幾上的羽觞耳杯,咕咚咕咚又灌了兩大口酒釀,嘭一聲醉倒在席上,險些将佳肴打翻。
“佳兒。”屠懷信走過來,将醉成一灘爛泥的屠懷佳打橫抱起,道:“沖撞了大冢宰,卑将替佳兒與大冢宰賠不是。”
“無妨。”劉非擺擺手,隻是可惜,沒能套出話來。
“嘿嘿——”屠懷佳掙蹦着仰起頭來:“哥哥!我沒……沒醉……幸酒!”
屠懷信無奈的歎了口氣,抱着醉醺醺的屠懷佳轉身離開,進入了下榻的營帳。
“我沒、沒醉!”屠懷佳揮手:“誰在劃船啊?怎、怎麼那麼晃!”
屠懷信将他輕輕放在榻上,道:“老老實實躺着,我去給你端醒酒羹來,飲了便睡下。”
“唔——”屠懷佳拉住屠懷信的手,不讓他走,道:“太宰,嘿嘿……你還是那麼好看,好好看哦!就是……就是手怎麼變糙了?這麼多繭子,都不細膩了……剌人!”
屠懷信幹脆走回來,俯身托住屠懷佳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道:“看清了我是誰。”
“嗯?”屠懷佳睜着迷茫的眼目,左看看右看看,随即傻笑起來:“哥哥!”
屠懷佳話鋒一轉,道:“哼,你不要以為我不知,你總是偷偷親我,對不對!”
屠懷信難得一愣,他冰冷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微不可見的裂痕,道:“你醉了,我去給你端醒酒湯。”
屠懷佳卻拉着他不放手,甚至一用力,猛地将屠懷信壓倒在軟榻上,眼神朦胧之中夾雜着狡黠,輕聲道:“哥哥你敢親,不敢承認,對不對?”
屠懷信眯着眼目,偏過頭去,沙啞的道:“佳兒,快起來。”
“不要!”屠懷佳耍起了小性子,道:“不行,我不能吃虧,要親回去才行!”
說罷,他真的低下頭去,準确無誤的親在屠懷信的嘴唇上……
劉非飲了兩杯酒,起初隻覺甘甜爽口,後來漸漸感覺酒意上頭,渾身發熱,劉非知曉自己有了醉意,便起身離開宴席,準備回去歇息。
眼看便要走到下榻的營帳跟前,劉非突覺被人粗暴的拽了一把,身形一個踉跄,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劉非腦海眩暈一片,勉強睜開眼目去看,是徐子期!
徐子期攔住劉非,不讓他進入營帳,将劉非往偏僻的地方拽,道:“非兒,你還在生我氣?是我不對,我認錯還不行麼?”
劉非甩開徐子期的桎梏,道:“徐大夫,威脅不成,又開始改變策略了?”
徐子期面色有些尴尬,還是服軟道:“非兒,往日裡是我對你太冷淡,我以後都改,好不好?”
劉非心中冷笑,看來徐子期離開了倒貼賤受這棵好乘涼的大樹之後,過得并不好,所以才巴巴的回來承認錯誤。
劉非道:“不必了。”
“劉非!”徐子期眼看劉非要走,又是一把拽住他,死死掐住劉非的手臂,道:“你還要我如何?我都低聲下氣的求你了!分明是你以前追在我屁股後面,如今卻突然轉了性子,對我冷冷淡淡,還與陛下不清不楚?!憑甚麼我都沒搞到手,你卻和旁人厮混!”
徐子期越說越是不忿,越說越是不平,眼珠子赤紅,竟伸手去撕扯劉非的衣襟。
劉非蹙眉,隻覺得一股惡心襲來,便算是倒貼賤受的身材羸弱纖細,但好歹是個成年男子,徐子期也不是武将,劉非剛要掙紮,餘光一瞥,好似看到了梁錯。
劉非眼眸微動,立刻放棄了掙紮,反而道:“徐大夫,你如此背後诋毀陛下,便不怕被人聽到麼?”
“被人聽到?!”徐子期完全沒有注意背後,被劉非一激,口不擇言的道:“被人聽到又怎樣?!便算是梁錯站在我面前,我也要這般說!今日誰來都不好使!”
他剛說完,就聽得一聲冷笑。徐子期“啊!”慘叫了一聲,被人從背後狠狠踢了一腳,狗吃屎一般瓷瓷實實跌在地上。
“陛……陛下?!”徐子期正要破口大罵,看清楚來人,篩糠一般顫抖。
梁錯走過來,将“柔弱不能自理”的劉非護在身後,幽幽的凝視着徐子期,冷笑道:“徐子期,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