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道:“大軍仍在境外,隻百數人相與入關,這就是我說的‘隻身’。”
他将盔甲挪開,雙手撐上膝蓋,“若隻是百人入關,這件事潮州自己就能做得,何須麻煩蘇公?我記得蘇公當初的承諾,是在明山接應,引虎贲大軍入關。”
室内燈火搖晃,秦灼望向蕭恒的視線轉過,定在蘇明埃臉上。
蘇明埃面有愧色,啞聲說:“臣本以為萬事俱備,又急于迎回殿下,誰知廖東風給了臣這個指派,臣離了本職,放虎贲軍直入明山之事隻能暫緩。現如今,隻有這一條路子,是臣有負殿下寄望。”
“蘇公已盡力,我也并非追究蘇公辦事之能,隻是擔憂殿下安危。南秦不比潮州,若有什麼萬一,插翅難飛。”蕭恒道,“扮作商隊,就不能公然通訊,那消息傳達一定會延遲甚至受阻。一旦暴露,百數對數萬,敵我懸殊。殿下離鄉多年,對南秦的軍事布置不如秦善熟悉。此戰,太險。”
蘇明埃啞聲笑道:“臣何嘗不知道此戰太險?殿下也知道,秦善是何其精明猜忌之人,如今難得有所破綻,臣隻怕時機稍縱即逝,若錯失這次機會,不知下回再如何謀得人和。”
蕭恒嘴唇微動,秦灼已戴上扳指先一步開口:“我知道,二叔是為我打算,我心中也有計較。但茲事體大,二叔容我略作考慮。三日後,我定給二叔回複。”
蘇明埃應是,怕人察覺也不敢多待,再問候幾句便趁夜色走了。秦灼親自送人出門,再回來,蕭恒又拾起那件甲胄做活,除去燒掉的半支蠟,和剛開始沒有什麼變化。
今夜外事已畢,秦灼便撿了寝衣換。也不去屏風後,就當着蕭恒面脫衣散發,邊問蕭恒:“你怎麼瞧?”
蕭恒擡頭,正見秦灼咬住玉簪穿寝衣,胸口腰腹一覽無遺。蕭恒頓了頓,說:“你若要去,多少帶着梅子。總要叫我知道信。”
秦灼也不系衣帶,嘴唇一松,将簪子吐在掌心,赤腳踢開外袍,從蕭恒裡側上榻躺倒,道:“你願意?”
蕭恒道:“南秦的事,不該我講願不願意。”
秦灼笑一聲,一隻手支着腦袋,擡另一隻手摸了把他側臉,捏了捏他下巴,問:“蕭将軍問不着,六郎呢?”
盔甲輕輕一響,蕭恒手臂一放,垂眸看向他。
那枚虎頭扳指摩挲他側臉,冰涼裡帶些纏綿味道。秦灼拇指緩慢撫摸他嘴唇,輕聲問:“一口一個殿下,六郎對我,就這樣公事公辦嗎?”
手指撫進他唇縫,代替了舌頭,讓蕭恒知道他在挑逗,也讓蕭恒知道,這件事他十拿九穩。秦灼隻有在勝券穩操的時候,才會拿正事調情。
蕭恒盯着他雙眼,含住他的手指。
一股酥麻從指尖湧向全身,秦灼千般花樣頓時無地可施,撐身的手臂漸漸酸軟,整個人緩緩往榻上倒。後腦挨上枕頭的瞬間,蕭恒驟然俯身吻住他。
上次之後,蕭恒漸漸放得開了,吻得也兇起來。他坐在榻邊垂首,秦灼便要跨坐上去,蕭恒卻猛地按住他,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嚴絲合縫,密不可分。
他氣息比秦灼長很多,窒息感湧上秦灼胸臆時,蕭恒仍若無其事的吻着。秦灼鼻息急促,頸側血管滾動,擡手要推他,睜眼才發現,蕭恒一直靜靜盯着他吻。他的情動模樣赤裸無遺地呈現在蕭恒眼底,這樣夜深人靜之刻,昏燈軟帳之底。
秦灼舌頭發麻,叫他吻得喘不上氣,聲音也含糊。蕭恒這才擡起臉,擡手擦拭他臉側的涎液,秦灼笑着喘氣,啞聲道:“好阿恒,你輕些折騰。”
蕭恒不說話,從嘴唇往下吻下去,緩慢含他的脖頸,一隻手抄進他袍底,也毫不留情。秦灼抱住他後背,斷斷續續道:“好啦,我……我曉得你不願意了。我不問……你就不講嗎?”
“你想怎麼做我都支持。”蕭恒的嘴唇從他頸側擡起,又俯向他胸前,秦灼抓緊他後背時他啞聲說,“功成事敗我都擔得住……但少卿,我這條命,再擔不起你出什麼事。”
他埋在秦灼胸口,突然不動了,隻這麼靜靜擁抱着。耳畔秦灼未穩的心跳輕輕作響,蕭恒感覺秦灼雙臂攏緊他,喟歎道:“将軍,你可算能将心比心了。”
蕭恒一愣,秦灼已抱着他一滾,自己翻到他身上,瞧着蕭恒的眼睛說:“我答應你一定萬全,你也得答應我。你再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你怎麼瘋,我就怎麼瘋。君無戲言。”
蕭恒摟緊他,說:“無戲言。”
拿着想要的答案,秦灼拍拍他側臉,覆在上頭緊緊密密地又吻起來。蕭恒雙手把他散落下的頭發往後攏,讓那雙眼睛露出來。
秦灼擡起臉,鼻息微微裡,蕭恒注視他雙眼,說:“你好好的。”
秦灼看他一會,輕聲道:“好。”
他一把扯落床帳,摟住蕭恒往裡一翻,叫人重新壓在自己身上,擡手把人脖頸抱下來,邊吻邊說:“回來再脫光了叫你好好驗看驗看,半個新傷都不帶。再說你,你要是敢再添傷……就一個月别上我的床……你,你這輩子别……”
秦灼聲音開始斷續,蕭恒氣息也粗重起來,床柱硌楞硌楞搖撞裡,秦灼大口喘氣:“你留着命,留着命……咱倆繼續好。我講給你,我們秦家不出做鳏夫的人。”
唇舌相接裡,蕭恒應道:“我留着命,我和你好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