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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一〇五 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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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知簡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勢,四肢頹然垂着,身體漸漸從竹椅裡滑下去。

他本以為卓鳳雄的辱身不會摧毀他,反正他無心風月,也壽數有限。

直到梅道然回來。

梅道然那麼痛苦又負罪地站在他面前,不敢施放半點情意地站在他面前。梅道然敞開身體讓他去恨,他恨到盡頭竟去愛這個人。

那一刀隻會摧毀愛欲之人。

岑知簡從來沒覺得自己殘疾,直至此刻。

此刻他切實感受到,他的自尊破碎了一塊地方。不是他不肯正視情卝欲,他的身體能夠重獲情卝欲的那部分已經壞掉。

哪怕他的心,很想很想。

許久,岑知簡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想整理散亂的鬓發,雙手一滞,直接拔掉玉冠抛在地上。

***

自從蕭恒回來,似乎天下太平了一段時辰。一日天光未明,秦灼尚在枕畔安睡,蕭恒緩緩從他腦袋下抽走手臂,還是将人帶醒了。

秦灼眼睜不開,含糊道:“哪去?”

“軍營有事,我趕去一趟。”他替秦灼掖好被子,輕聲說,“我去瞧瞧,沒有大事就回來,一塊吃早飯。”

秦灼唔一聲:“你昨天那樣就好,不用非等我醒了。”

蕭恒難得有些耳熱,不答話,低頭親了親他。

秦灼前幾日去看虎贲軍防,有兩日沒回來,深夜趕回時蕭恒已經動身去巡營了,便自己上床合衣睡了。第二天早晨——也就是現在的昨日,他半夢半醒,就感覺一隻手按住小腹把自己鉗在懷裡,另一隻手揭開他衣袍,把亵卝褲給他褪到膝蓋。

秦灼迷迷糊糊,還以為發什麼春卝夢,直到被蕭恒活活弄醒。

清醒過來時,他聽見自己還叫喚着,身體也在相迎,全不知道此前出都了什麼醜态,正要急,卻又想到蕭恒難得這樣不忍,心中又酸,撥開臉上頭發,喘着氣轉頭瞧蕭恒。

蕭恒一身外衣未褪,隻按住他大腿,目色深沉地看着他,動作卻一息未停。

對視片刻,秦灼渾身哆嗦着,重新扭臉過去伏在枕上,主.動迎着他,張嘴咬死了枕巾。

想起昨天一大早就白日宣淫的情形,秦灼到底也臉熱,摟着枕頭要睡。蕭恒再吻一吻他,将床帳放下,放輕腳步出了門。

他趕到軍營時人已聚齊,但神色都不好看。梅道然眼下烏青,連李寒也肅穆面孔,手邊茶水已經放涼。

蕭恒快步走上前,問:“怎麼了?”

李寒吃了口冷茶,擡手請蕭恒從對面坐下,說:“我與将軍逃出生天,皇帝震怒異常,甚至還軟禁了參與其中的孟蘅。又下旨通緝許仲紀,但許淩雲反應迅敏,當即上殿負荊請罪,逐許仲紀出家門。”

蕭恒問:“青公呢?”

李寒一時默然。還是一旁梅道然說:“全無消息。”

“小鄭将軍也……?”

“老師到底仍有威望,鄭涪之在軍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皇帝就算要動,也不可能暗中殺人滅口。今時今日,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李寒輕輕吐出一口氣,“在下的私事不值一提——如今皇帝連崤關都顧不得,調遣十萬大軍南下而來,已經在軍中聲明,生擒将軍者,封侯萬戶,得取首級,則賞萬金。就算隻是胳膊腿,十代之内衣食無憂也不在話下。這一戰下來,将軍想做個囫囵人,還真不是易事。”

蕭恒問:“誰做主帥?”

李寒道:“皇帝旨意,由許淩雲挂帥出征。”

蕭恒雖略微訝然,到底還在意料之中。

皇帝要看許氏一族的忠心所在。

“但副帥何人,将軍一定想不到。”李寒一笑,“那位靈帝朝便英年早逝的骁騎将軍狄寒煙之孫,狄皓關。”

蕭恒問:“狄寒煙,和許淩雲有龃龉的那位狄氏先公?”

李寒颔首,“許淩雲和狄寒煙一同參軍,一度情同手足,後來與齊軍庸峽一戰,二人因相争帥印有所嫌隙。靈帝任狄寒煙為帥,用許淩雲作其副手,戰中許淩雲要攻城拔旗以奪頭功,卻被狄寒煙三道軍令攔阻下來。後來戰時混亂,狄寒煙中箭身亡,許淩雲立功而還,但曆來有傳言,狄寒煙之死非因齊軍,而是同袍。”

李寒話音一頓,又說:“狄寒煙妻子已有遺腹,撫養長大後又娶妻生子,便得了這位狄皓關。許淩雲聞其為故人之後,幾度欲招攬麾下,狄皓關卻多番推辭,轉投他處,如今軍功得立,也算是朝中難得的青年将領。皇帝以他為副帥,算是上好選擇,但同時皇帝又給了他一項權柄,許淩雲的軍令頒布,需得狄皓關簽發。”

蕭恒道:“掣肘。”

李寒一攤手,“這正是皇帝的拮據之處。靈帝暴戾,親小遠賢,朝中良臣凋零,氣候已然損毀。至先帝朝時,雖有二三虎将,卻是裙帶盤錯,卞秀京倒台,虞山銘戰死,兩大軍方凋落,先帝疑心又重,從前的老牌軍隊備受打壓,是以懷化崔将軍和鄭涪之這類軍中世家,反而不得其用。兩朝數十年人才凋落,留給今上調遣的将才本就不多,這些一巴掌能數過來的将才裡,五之有三還不滿她女人當政,臣心有貳。她能推心置腹的不過虞山銘帳下三萬将士,但大将軍彭蒼璧已死,如今老道多謀的将領中許淩雲的确是首選。而且許仲紀反水,皇帝對許氏自然存了疑心,叫許淩雲來迎戰将軍擒拿許仲紀,是探看他的忠誠如何。”

蕭恒道:“但皇帝不放心。”

李寒笑道:“正是,皇帝又怕許淩雲耽于親情,或早與許仲紀通氣,留在京中就是為做将軍裡應。若真是如此情形,以他為主帥豈非以此資敵?所以她得找個舊怨舊恨,兩廂鉗制,雙方制衡。”

蕭恒道:“不得不為。”

“是,放眼朝中,皇帝沒有更好的選擇。”李寒合上茶盞,“但自古得勝,天時地利還是其次,首要一個人和。如今用狄皓關來搭許淩雲……他們的将帥不和,就是将軍的人和。”

梅道然打起幾分精神,笑道:“軍師,咱們兵不過三萬,人家可是三倍之軍。”

李寒老神在在道:“若叫我瞧着間隙,十倍之軍也能擋得。”

梅道然笑道:“咱們軍師不愧是搞陽謀的老手。”

“過獎。”李寒亦笑,“不過這次是陰謀。”

蕭恒依舊眉頭未展,“那就要立時備戰了。”

李寒道:“是。”

蕭恒道:“軍師已有成算。”

李寒微笑道:“成算談不上,英州一戰的舊把式而已。”

蕭恒有所領會,“先發制人。”

“是。這次我為将軍選了個好地方。”李寒起身走向壁前,壁上大梁輿圖懸挂。他拾筆圈了個關鎮。

松山。

李寒将兔毫丢回筆架,“朝廷十萬大軍要到潮州英州怎麼也要一個多月的腳程,趁這個空檔,我們就不若徑取松山。”

梅道然聽了一會,猶豫道:“可松山易守難攻,古有‘江南第一天塹’之稱,是實打實的一塊硬骨頭。我怕咱們還沒把松山搶下朝廷便到,來個内外夾擊,那可完犢子了。”

李寒笑道:“藍衣,我說的是‘取’,不是打。将軍與朝廷相比,麾下兵、财二字都遠不能及,有一二勝算的,就是民心。若要強攻,豈不是把這二兩錢的壓秤當空打散?倒不如他解甲來你歸田,我麼,找個戰火不及的村子,做個教書先生,或者寫春聯的編話本的,留一條殘命苟活餘生。”

梅道然講:“您老人家可别賣關子了,直說怎麼辦吧!”

李寒看向蕭恒,“松山最近遭了澇,因此斷糧。”

梅道然嘶聲,“跟潮州前兩年還挺像。”

李寒道:“比潮州要強不少。但如今是一陣急災,周邊州府又自顧不暇,唯獨潮州已開糧道。将軍若此時援手,松山會記将軍這個恩情。”

梅道然問:“他要是不記呢?”

李寒攤手,“那因時而變,戰場相見了。”

梅道然皺眉,“那豈不是賠了糧食又折兵?還不如不動。”

李寒道:“不動,就是坐等許淩雲大軍整合南下。我們到底偏安一隅,本營正是潮州。以攻為守,是無奈之處的上上之舉。”

梅道然說:“我真不是不贊成,隻是将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咱們雖有糧道,可也得有糧食。咱手中就那一丁點存糧。”

李寒袖手道:“我隻是建議,還要将軍做此決斷。”

他們的視線一齊投向蕭恒。

片刻沉默。

燈花輕輕爆裂,蕭恒也轉向李寒,“有勞軍師拟個章程,今日把大概敲下來。”

這是答應了。

“還有件事。”蕭恒擡眼看他,“軍資是個大問題。”

“要迎戰這十萬大軍,潮州、英州、西塞三處須得擰成一股,辎重配備更不能出分毫差錯。這一戰快則一月,長則一年,所需軍備怎麼也有這個數。”李寒伸開手指比了比,問,“将軍有思量嗎?”

蕭恒雙手交握,沉默半天後,開口道:“不能再加賦稅。”

李寒颔首,“百姓受不住了。”

梅道然問:“軍師,你有沒有主意?”

“倒是有一個。”李寒看向蕭恒,“不過将軍定然不會答應。”

梅道然急道:“你倒是說啊!”

李寒把手一攤,“将軍如今是有家口的人。若枕頭風吹得好,未必賺不得少公一擲千金。”

梅道然心中一驚,忙去瞧蕭恒,正見蕭恒微眯雙眼,目光雖算不上殺意,但也足夠冰冷。

秦灼的确有不少私款,除去文公積蓄和自己私庫,大多是他數年來奴顔婢膝所得,每個子都是血汗。再說秦灼還有自己的數萬人養活,雖不至于窘迫,但總不算寬裕。

他供養潮州五年,得來的卻是被逼遠走。蕭恒和他相好,卻必須用命來保柳州。

此事秦灼雖不再提,卻一直刺在蕭恒心頭。

他不是不愧對。

半晌,梅道然聽到蕭恒的聲音:“我說過,南秦少公本分已盡,我手下的人,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李寒露出個了然的神色,兩肩一聳,“所以在下說,将軍定然不會答應。且秦少公是個精明人,和将軍至此,至少有一半切切實實的真心。他這樣一個人肯以真心投報将軍,将軍若以利益算計,他隻怕會立時決裂,反目成仇。如此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是明智之舉。”

梅道然一聽,樂了,“軍師,說到底,您老人家也沒個主意。”

“我又不是文武财神散财童子,真沒錢,我也沒法子。”李寒瞧衆人臉色,笑道,“沒錢就省嘛,大夥苦日子不是沒過過。當年高皇帝阜州一戰,隆冬隻得鑿冰來飲,十日以來食不過一餅,依舊用八千人打退了三萬之軍。隻看近處,蕭将軍守潮州衛西塞,哪個不比如今艱難?”

他話頭一轉,雙眼光芒向蕭恒一閃,“不過将軍有将心比心之情,對方卻未必有設身處地之意。聽聞将軍的小姑已至,說不定正虎視眈眈,要狠狠敲你一筆竹杠,來作她兄遇人不淑的貼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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