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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八 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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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府上下的古怪,李寒在一踏進屋中就有所察覺。

早飯在桌,早已冷透。有一道秦灼最愛的魚糕,愣是一塊沒動。反倒桌上剝了一堆橙子皮,還有幾碟蜜煎,李寒隻認出了磴沙團子和櫻桃煎,是蕭恒常買的幾種。

阿雙打簾進來,見他立着吓了一跳,“李郎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不在軍中忙嗎?”

李寒拱手,“來負荊請罪。”

他看到阿雙手捧一碗湯藥,綠光閃動,如同魚鱗。他像垂涎這條綠魚的一條大魚,跟随着遊曳而入。他在垂簾底,看見批折子的秦灼。

諸侯不能用朱批,曆代秦公便用金河裡的一種礦石研墨,色澤如金。陽光照射下,紙面一片金波粼粼。秦灼聽見響動,擡頭瞧一眼,笑道:“渡白稍候,阿雙,先請李郎吃茶。”

然後從阿雙手中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那股藥味湧動,溢出秦灼唇齒,鑽進李寒鼻腔。是血液般的腥甜氣味。那飽含生機的綠色汁液,更像一種以命換命的魔藥。

李寒知道,秦灼有些舊疾。但瞧他盤膝坐着,不像腿疾;早晨又吃了不少橙子,也不像胃疾。

李寒做出判斷:秦灼添了新病症。而這病,估計和他要分手相關。

約莫一盞茶,秦灼停筆,從案邊端了一盤橙子,到李寒對面坐下。他一低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銀鋒一動,破入橙子肌膚,立時金血充溢,空氣之中,橙子的肉香清新。

秦灼邊分橙子,邊道:“蕭将軍眼看着要登臨大寶,渡白怎麼都得是個丞相之尊。什麼要緊事,能叫你專程跑這一趟?”

李寒道:“叫大公屈受牢獄之災,很不過意,特來請罪。”

秦灼笑道:“各為其主罷了。你是蕭重光的軍師,一心一意替他打算,何罪之有?”

李寒心中明白幾分。

在生氣,但看上去并不是生這件事的氣。

看來将軍惹的事,還真不算小。

李寒道:“禮數還是要講的。廉頗負荊的目的不是請罪,而是請諒。”

秦灼把橙子切完,拿帕子擦了擦匕首,道:“我是個睚眦必報之人。生你的氣,還給你切果子吃?橘生城北為枳,長安的橙子比不得南邊,但這一茬勉勉強強能吃得,嘗嘗。”

李寒吃橙子,秦灼道:“你大清早來,不隻為這一件事吧。”

李寒說:“在下的确是有一物要托付。”

他解開包袱,露出裡面的一隻匣盒。

秦灼打開匣子,見是一方青銅大印,掀開一瞧,道:“龍武衛大将軍印。”

他含笑:“渡白這是何意?”

李寒道:“京中兵屬,禁軍十二衛為最重,而十二衛中,龍武衛最為近身,關乎天子安危。将軍登基前,為防京中再生動亂,請大公收下此印,暫領龍武衛大将軍一職。”

這是要把軍權交到秦灼手裡。

秦灼撥了撥軍印上的穗子,道:“這事,你做得了主?”

李寒笑道:“奉将軍之令。”

“求人辦事,自己不來,叫你跑腿。”秦灼道,“渡白大才,是給他當智囊,不是當奴才。蕭将軍這樣不惜才,你不若跟我幹。”

李寒就知道,他倆這失火的城門絕對跑不了自己這條池魚。他歎道:“将軍本該親自來,結果昨夜吃得大醉,一把鼻涕一把淚。在下怕他觸景傷情,所以自告奮勇。”

秦灼冷哼:“景,哪來的景?”

“物是人非,良辰美景。”

“我說呢,給他當說客來了。”

“不敢不敢,大公知道我,最公私分明。”

和蕭恒的爛攤子,秦灼還不至于栽到李寒頭上,隻将那印推回去,道:“他麾下三大營人才濟濟,用得着我?不說别的,潮州營中許仲紀是主帥,他行軍謹慎,堪當此任。”

李寒道:“西塞戰事不斷,西夔營左支右绌,仲紀已經率軍馳援了,暫且脫不開身。他沒工夫,更别說趙荔城,正打着仗,胳膊腿齊不齊全都不知道。”

秦灼繼續點将:“那就松山營,狄皓關總沒事情。”

“戍守邊防,重中之重。”李寒道,“這三位将領都是臂膀,但京畿重地,要的是腹心。”

“論他蕭重光的腹心,誰能比得過渡白你?”

李寒謙虛道:“腹和心還是有一定區别的,在下頂多是塊肚皮。”

秦灼不接茬,拿一角橙子吃,慢悠悠道:“雖說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我到底不是中原人氏,非其族類,又是諸侯,有擁兵之嫌。我是為你們将軍好,我拿着這東西,隻怕他枕畔睡虎,從今往後睡不了一個安生覺。”

李寒心想這可是你提的,“大公和将軍同床共枕兩年之久,他安不安生,大公還不知道?”

秦灼丢開那角橙子皮,冷笑:“你果真不是來當說客?”

“當說客,總得先知道内情。在下是來給當說客做準備的。”李寒說,“大公,将軍尚未登基,一切未成定局。你倆就算要分,總得讓我有個底,真出事,也能有個應急措施。”

秦灼又取一角橙子剝,“我聽不得人念。渡白,你才智過人,但能堵住天下悠悠衆口嗎?”

李寒摸了摸嘴唇,說:“将軍大公之事,坊間的确有些傳聞——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曆朝曆代,但凡能同食同寝的君臣知己,都少不得這一通編排。真叫朝中人聽,反倒笑話一場,無人會信——江山前頭無真心。”

秦灼未語。

李寒繼續道:“上位者的風流韻事都是民間樂道的。我入京路上,也看了不少話本傳奇,真要論,倒是我和将軍的更多一些。諸如《西塞記》《松山記》《智将軍三戲李渡白》《俏李郎情挑蕭鎮西》,大都用語俗.豔,情節粗陋,更有甚者,直接嫁接《長生》《牡丹》《西廂》諸本,當樂聽尚可,如果有誰認真計較,多半是得了失心瘋。”

秦灼還真有了點興趣,問:“都講的什麼?”

李寒道:“約莫是在下與将軍朝中軍中事,推演到房中幕中,各自演義罷了。《三戲》情節最佳,但對白露骨,未免失了韻緻。《西塞》倒是頗為雅麗,像是文人所作,但故事太木,食之無味,是以我都沒有聽到最後。隻聽完了《情挑》一本,除了人物有些失真,承轉順暢、裁剪細密,且沒将我演得那樣女态,依我看,可作諸本魁首。”

聽他點評完畢,秦灼笑道:“倒可以淘來看看。”

李寒道:“在下之前也接觸過傳奇之作,大公想看,在下可以寫一本來。以在下今日名聲,廣播天下不成問題,到時候絕對會奪盡大公風頭。這個問題,可以解決。”

秦灼帶着笑,又拿一角橙子,說:“你解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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