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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 溫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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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恒真的死了。

秦灼擡手擦了把臉,看向掌中水迹。像看一手心蛇卵碎掉的黏液。

這邊說是牢房,被打掃得格外整潔,褥席一律換新,牆上還有剔刮污垢而留下的白痕。隻是夏日炎熱,仔細一聞,房中仍有一股暖烘烘的酸臭氣,和蕭恒的死訊交股纏綿,孕育出一股翻江倒海的氣味。

秦灼素來要臉,甯負傷也不肯失了儀容,強忍許久,還是沖外叫道:“來人。”

“大公有什麼吩咐?”獄卒上前,立刻向他抱手,态度放得十分尊重。

“給個盆,倒胃。”秦灼冷靜道。

獄卒不敢耽擱,忙找了銅盆給他。

秦灼一天沒吃什麼東西,吐不出什麼,熱辣辣的膽汁溢出喉管,像吐出一口透明的血液。隐隐約約,秦灼聽見牢房外亂哄哄一團。奔走聲。靴底摩擦地磚。鑰匙對準鎖眼。牢門打開鐵鍊扯動。晃郎晃郎。低聲焦急地。怎麼不叫郎中?記憶裡蕭恒青綠着臉說,别叫郎中。秦灼哇地一聲,像要嘔一口血,但什麼也沒嘔出。

一隻手拍打他後背,不輕不重,很快就緩過來。秦灼從盆上擡起臉,那隻手便遞過一塊幹淨手巾,等秦灼擦好臉,那手接過,又遞一碗清水給他漱口。

秦灼捏住那隻遞水的手腕,看了半天,鮮紅着眼圈,擡起頭。

梅道然蹲在他面前,一動不動。

秦灼目光憤恨,臉部顫抖,鼻中氣息一高一低,猛地将水碗揮翻在地。緊接着,擡手甩了梅道然一個耳光。

梅道然半張臉水波般顫動一下,沒有動,秦灼又是一巴掌,擰着他衣襟把人從地上揪起來。

獄卒聽見動靜,在外叫道:“梅統領?”

梅道然喊:“沒事。”

秦灼大口喘着氣,剛張嘴,腹底像肉裡一根弦被拽緊,疼得他渾身一抖,忙摸索桌子撐住身體。梅道然忙伸手扶他,還沒開口,就被一陣哄鬧聲打斷。

無數雙腳迅速跑動,無數雙手拔刀出鞘,一股腦向外湧動的黑影抽打在牆上,燈火如蛇舞動。梅道然卓越的耳力越過喧鬧,聽到甲胄摩擦和發号施令的聲音。他将秦灼攔在身後,邁向門前問:“出了什麼事?”

獄卒匆忙跑過來,氣喘籲籲:“南秦政君帶兵來了,喊話說……如果不放出秦公打開金光門,她就要列陣攻城了!”

***

黑夜之中,金光門亮如白晝。

火把團團,被數千手臂舉過頭頂。那些臂膀肌肉鼓動,覆滿鐵甲,綻放雪亮光芒。手臂之下,數千黑馬磨蹄踏步,如同地動。鼻中噴出大團熱汽,連成濕雲。

騎隊之前,并立兩人兩馬。

陳子元披挂甲胄,手按一口貔貅紐寶刀。他身旁一匹棗紅駿馬,馬上,一個火紅衣裙的女人。

她手持馬鞭,臉戴半副青銅面具。從同樣的明亮眼仁和紅潤嘴唇可以确鑿,這一定是秦灼的同胞。而她身邊,居然立着一頭高大白虎,金睛如電,毛發上豎,喉中發出悶雷般的呼噜聲。

秦溫吉盯着緊閉的金光門,向上一揮手臂。

她手掌舉到最高處時,身後虎贲軍一敲馬镫,齊刷刷拔劍在手。數千寶劍,如降閃電。數千镫響,如同雷聲。

秦溫吉喝道:“我隻數到三!一!”

金光門城頭,弓箭裝備完畢,但沒人敢下命動手。把守城牆的金吾衛左右顧盼,壓低聲音:“這咋整啊?打還是不打?”

“打個屁,這女人有多心狠手辣,她哥算閻王,她就是羅刹!你剛擡胳膊,她就能一箭把你腦袋射下來!你想想,原本隻有秦公的兄弟能封政君,秦公繼位後二話不說,把這位直接擡成了第一位女政君了,前無古人,開天辟地!再看看她手裡的軍權,你就知道秦公多看重她、她有多大的本事了。更别說人家秦公是來觀禮的,結果稀裡糊塗把人下了獄,咱也不占理啊!”

“李郎那争神賽鬼的腦袋瓜子,這兩天怎麼稀爛了,淨出昏招啊?對了,陛下……蕭将軍不是帶了潮州營在外駐紮嗎,怎麼都不來支援,靠咱們頂什麼用哪?”

“可别提了,要不說李郎昏了頭,蕭将軍一出事,他就把在京的潮州營隊伍全派出去找人了,愣是一個看門的都沒留下,我個旗手還知道以防萬一呢——媽的别聊了,二了!”

秦溫吉數到二時,金光門紋絲未動。

秦溫吉冷笑一聲。

她抽出腰刀,是一把和陳子元配對的公刀。同時,白虎脊背弓起,待令撲殺。虎贲軍夾緊馬腹,拴緊馬缰,準備沖鋒。

在她要高喝出口時,城頭響起一把氣喘籲籲的聲音:“大理寺卿夏雁浦,拜見南秦政君!”

秦溫吉雙眼微眯,道:“叫秦灼和我講話。”

夏雁浦擡袖拭汗,喊道:“大公一切平安,隻是有些苦夏,已返宅中休息,政君安心就好!”

“我要見人。”秦溫吉冷聲道,“我再說最後一遍,不開城門,我麾下五千虎贲将士,縱死,也會踏平長安城。蕭重光死了,你們掂量掂量,誰有本事攔下我這把刀。開門!”

夏雁浦還要談判,已被一隻手按住肩膀。

梅道然登上城頭,臉上火光閃動,表情卻依舊冷峻。他吩咐道:“開門,放行。”

夏雁浦急聲道:“這五千甲兵就這麼放進城裡,萬一鬧出什麼亂子,你我如何跟百姓交待?如何跟蕭将軍在天之靈交待?”

梅道然說:“有秦灼在,不會出事。”

“秦公剛叫李渡白下了獄!是,現在放出來了,可他千乘之尊受此屈待,心中豈無懷恨?”

“夏相公,秦灼恨的是誰?”梅道然突然反問。

夏雁浦一愣。

梅道然說:“他恨李寒,和我們可沒什麼關系。别忘了,當務之急,推立新君。”

夏雁浦沉吟:“你的意思是……”

梅道然看着他,“五千虎贲,一把雙刃。害之還是利之,夏相公,要看你怎麼用。”

城上弓箭拉滿,城下劍光湧動。

夏雁浦咬緊牙關,胡須鼓動幾下,終于喝道:“開門,請政君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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